西窗剪烛：四季（作者 雨波）

往事平不如烟

四季的变换，对许多人来讲大概是最平常、最普通不过的事了。可是对于生活在湾区的人来讲，就有点陌生，有点自豪、感恩的陌生。但你知道吗，那同时也是缺憾、单调的陌生，让人若有所失的陌生。

这里每年只有雨季和旱季，或者说是春季和夏季。说是雨季，不过每周下一、两天的雨，旱季是真的干，可是除了靠农庄生活的人，又有谁会抱怨呢？春季自然是好的，夏季又很少有比体温更热的日子，闷热更是绝无仅有，晚间自然都是凉爽的。更不用说这里还有依山傍海的景致。所以迁居来这里的人有增无减。经济学家爱说这里的硅谷是吸引人的原因，其实他们连自己都不相信。

然而，在春天呆久了，就会淡忘冰雪里曾经永远的憧憬，就会失落看到第一枝迎春花时年年一霎的喜悦，就会象天堂的守门人那样在来人面前惊诧道：这里难道就是天堂？没有秋冬的日子，烦恼的时候也就没有那解人的落叶雨，在月满西楼的时候，也不再有天上的南飞雁。为了不至于忘却，于是春天就有去太后湖的滑雪热，夏天就有去俄勒冈扛7b或更北的地方看红叶的赏秋热。虽然每年都有人为这出意外，因而伤残以至丧身，可还是挡不住众多的后来人。

人们爱把人的一生也分为四季，万代不变、有序地轮回着。生老病死，聚散离合，爱和被爱，不爱和被不爱，宇宙把它的秩序强加给我们，岁月永远唱着一首同样的歌。

人的心情呢，也有四季的变化。但那是无序的，而且往往是残缺不全的，是让有些人幸福、让更多的人伤心的陌生。每一个心灵都有着一个不同的故事。

有序的生命和无序的心灵，风和铁的激撞，梦色苒苒，万水千山。

青春，人生最美丽的季节。可青春的心灵里，却永远只有冬夏这两个季节。人生，就是如此的惨淡，如此的戏弄我们。然而，我们还是那样不顾一切地投入，那样全心全意地沉落，付出我们所有的真诚和热情。

当我们走过这段里程，生命的花已开始退色，开始结果，镜子里开始出现白发，夏天里跳跃的火焰开始变为和缓的炭火，冬天里冰固的冷落开始乏出驿动的温柔。冬天和夏天开始汇聚、交溶。遥远的地平线上，春天和秋天向我们一起走来。

也许，我们明天就能握住春天的手。

也许呢，春天永远只是在它的、和我们自己的睡梦里向我们招手。

于加利福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