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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篇小说《误入非洲》第41章】我们怎么能不爱你呢 | 陆一 [打印本页]

作者: 标准好人真的 时间: 2023-1-1 09:24
标题: 【长篇小说《误入非洲》第41章】我们怎么能不爱你呢 | 陆一
米切尔躺在床上，韩裕楠和徐伊萍围在她的身边，米切尔又觉得好笑，嘴又咧了咧。韩裕楠问她笑什么，她说："平时都是你们忙你们的事很少理我，我都以为你们不爱我了。"韩裕楠说："我们怎么能不爱你呢？你是我们的最可爱的小女孩。"韩裕楠停了一下问道："今天以撒卡是冲着我来的，你叫我一声就可以了，何必你自己扑了上去。结果让你替我挨了这一刀，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米切尔毫不犹豫地说："那是因为我爱你。我甘心情愿地为你挨上这一刀。刚才回来的路上，徐伊萍已经告诉我了，说你抽了很多的血给我，现在我的身上基本上流的全是中国的血了，我应该是一个全部的中国人了吧。"韩裕楠说："我们都承认你是中国人，是不是徐伊萍？"徐伊萍也应声答道："是的，我们都觉得你是中国人。"米切尔高兴地说："有时候，我都想我们应该是一家人，我叔叔呢就是爸爸，徐伊萍呢就大妈妈，而我就是小妈妈。"一句话说得韩裕楠和徐伊萍的脸都红了起来。韩裕楠训斥她说："小女孩不许胡说八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徐伊萍是你的姐姐，而我是你的叔叔。"

第二天，沙立夫准时来接他们上班。徐伊萍不让韩裕楠去，她说韩裕楠刚献了那么多的血身体还是十分虚弱的，让韩裕楠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另外也可以陪陪米切尔。韩裕楠说他有事要处理，等办完事就回来休息。最后韩裕楠还是去了。

韩裕楠到了办公室就给塞卢打了个电话，他说有事找塞卢先生。塞卢考虑到韩裕楠还没有到他这里来过，就说：如果韩裕楠方便的话，他请韩裕楠到他的办公室来。接着他把他的办公地点告诉了韩裕楠。韩裕楠然后就去找徐伊萍，虽然韩裕楠可以和塞卢说英语，但作为一个非外语专业毕业的人，韩裕楠还是愿意说中文。徐伊萍赶快把手上的事情清理了一下，交给了迪奥罗，然后她就跟韩裕楠两个人出去了。

当车走过昨天他们去医院的路口的时候，警察伸手拦住了他们的车。韩裕楠把车停到了路边，警察走了过来，韩裕楠看见他的本来在他的脸上应该是最亮的眼白，现在因冲满了血丝而变得想兔子一样的红，而警察自己就象只一只大号的黑兔子。韩裕楠拿出自己的驾照和车辆手续，从车窗中递了出去想给他看。这家伙走近以后连一个象征性的敬礼都没有打，而是一只手拉开了车门，另一只手就抓住了韩裕楠的胳膊，一把把韩裕楠从车里拖了出来。韩裕楠一看这家伙的块头比以撒卡要大一圈，再说这家伙是个警察，好坏都是代表着法丹国家，所以韩裕楠没有敢动手反抗。这个警察把韩裕楠按在车上面，把韩裕楠的双手往后一背，然后熟练地拿出一付手铐，把韩裕楠给铐上了。徐伊萍从车里看见警察把韩裕楠铐上了，就大叫着冲了出来，扑向这个警察。与这个警察的高大的身材相比，徐伊萍就象是一个儿童，所以，这个警察只用了一只手就把徐伊萍按在了车头上，他一伸手又向同伴要过了一付手铐，他把徐伊萍也给铐上了。韩裕楠看见这家伙连徐伊萍也不放过，真想过去踢他一脚，可是忍了忍，放弃了这个念头。韩裕楠对徐伊萍说："问他，到底我们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要铐我们？"徐伊萍问了以后，这个警察回答了些什么。徐伊萍翻译给韩裕楠说："他说，让我们有话到警察局里去讲。"接着，这个警察把他们两人推进了后面的座位，然后自己坐到驾驶位上，把车开走了。

警察把车开到了一个街道拐弯的地方停住，韩裕楠从车内看到一间房子的上面，用深蓝色的油漆写着"片区警察局"的字样。韩裕楠想这样破的地方也敢叫警察局，比中国的一个普通派出所也不如。这个警察停了车，打开了车门，招手示意让韩裕楠他们下来。韩裕楠他们跟着他走进了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桌子，桌边放了两个长椅，警察示意让他们坐下了。接着，这个警察走进了里面房间，叫出了一个岁数大一些的警察。这个警察长得很胖，肚皮向外挺着，看上去还真有点象怀孕的样子。韩裕楠想他可能是个干部，就算是这里的局长吧。局长走出来以后，就拍着桌子大声讲着什么。徐伊萍翻译给韩裕楠说："他说，法丹还没有人敢这样做，居然见了红灯也不停，还差点在路口造成了交通事故。"韩裕楠一听知道是昨天，他们送米切尔到医院闯红灯的事情发了。韩裕楠对徐伊萍说："你告诉他，我有权力请我的律师来，否则，我一句话也不会说的。"韩裕楠想自己搞不懂法丹的法律，万一说不好会给自己造成麻烦，于是想起了美国警匪片上经常说的这句话。徐伊萍翻译过去了。那个局长听懂了韩裕楠的意思，就让那个警察把他带进房间里。韩裕楠摇摇头不愿意去，他听说警察打人时，都喜欢把人带到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这样即使被打的人到法院去控告，也会因找不到旁证而不了了之。局长看出了韩裕楠的意思，于是他用手比划了一个电话的样子。韩裕楠明白了，也就跟那个警察走了进去。走到电话的跟前，韩裕楠比划着让警察把他的手铐打开，那个警察不愿意，他比划让韩裕楠把电话号码告诉他。韩裕楠没有办法，只好用半生不熟的法语说了。那个警察接通了电话说了一会，然后把听筒放到韩裕楠的耳边。韩裕楠一听对方是塞卢，于是说："我出麻烦了，我现在被铐在警察局里，你赶快来救我吧？"塞卢说："你放心，我十分钟内赶到。"听到了塞卢的声音，韩裕楠心里好受多了。韩裕楠心里想，这时的塞卢就象漆漆黑夜中的一只火炬，就象茫茫大海中的一座灯塔，韩裕楠是多么地需要他呀！韩裕楠把塞卢马上要过来的事告诉了徐伊萍，徐伊萍心里也踏实多了。那个局长老想与徐伊萍说话，但因为刚才韩裕楠说了，不等他的律师过来，韩裕楠是什么也不会说的，所以徐伊萍也没有与局长搭话。韩裕楠看着墙上的挂钟在一秒一秒地走，这十分钟可能是韩裕楠从小长到现在，最长的十分钟了：一是语言不通，他不知道自己将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二是两只手被倒铐在背后，非常不舒服，甚至感觉非常难受。

塞卢总算到了，韩裕楠从挂钟上看到他一共用了二十四分三十七秒的时间。塞卢好象与那个警察局长认识，所以塞卢一进门也不理会韩裕楠他们，直接过去与警察局长打招呼。两人一见面寒暄了一番，然后塞卢就向警察局长说了些什么。韩裕楠看见那个警察局长好象恍然大悟一样，赶快叫过那个带他们来的高个警察，让他把他们的手铐打开。然后塞卢与警察局长一起进了里面的房间。过了一会，他们走了出来。塞卢对韩裕楠说："你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万法郎。"韩裕楠反问道："为什么？"塞卢说："他们说你在路口闯红灯，而且情况还特别恶劣，按照处理规则就是六万法郎的罚款。他们又说你今天的态度非常不好，还可以加重罚款。"韩裕楠说："他们什么也不说就把我们两人铐了起来，根本没有和我们说任何一句话。而我们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就被他们带到了这里。我们有什么态度好与不好的？"塞卢说："这是法丹，当然就要按法丹的规则办事。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早完事早离开的好。"韩裕楠想米切尔还是一个人在家里，自己还有那么多的事要与塞卢说，于是只好从钱包里拿出两张一万法郎的票子，给了那两个警察。那个警察局长接过钱，笑着说："塞卢先生来了之后，我才知道你们是中国人。要是你们早说你们是中国人，不就没有事了吗？我还一直以为你们是黎巴嫩人呢！现在我知道了，那我们交个朋友吧？"徐伊萍翻译给韩裕楠的时候，韩裕楠想起了黄大夫的话，心里骂到：狗屁，有我们这样的黎巴嫩人吗？真是中国人说的，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真他妈的不要脸。那个警察局长把手已经伸了出来，韩裕楠迟疑了一下，还是塞卢拿起他的手伸了过去与局长的手握了握。

二十一

从警察局里出来，塞卢开着车子在前面带路，韩裕楠开着车子跟在后面。徐伊萍坐在韩裕楠的旁边，心里忐忑不安。她已经猜出韩裕楠找塞卢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她几次想开口对韩裕楠讲话，但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下。韩裕楠用余光看见了徐伊萍那难以言状的表情，就对她说："别这么难受了，你要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人。"徐伊萍鼓足了勇气问韩裕楠："你找塞卢是不是要问有关以撒卡的事？"韩裕楠说："就是这事，怎么你又想护着他吗？"徐伊萍不敢再往下接了。韩裕楠忿忿地说："你看看他那猖狂的模样，你再看看米切尔受的伤，你怎么还能叫我放掉以撒卡那个狗东西呢？"徐伊萍不说话，眼泪扑簌簌地往下直掉。韩裕楠不耐烦地说："你要有什么事就说，不要自己在那里哭，这样会影响我开车。"徐伊萍终于把话说出了口："我离开了以撒卡的家，我的孩子安多安已经失去了母亲，我不想让他再失去父亲。虽然以撒卡不是个东西，但虎毒不食子，安多安有个坏父亲还是比没有父亲的好。所以我求你不要告他，不要把他送进监狱。"韩裕楠听了没有再说话，他想起来张爱玲小说中的一句话"通向男人心的路是食道，通向女人心的路是阴道"，今天的事又让张爱玲给说中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曾经是她的丈夫，不管他对她到底怎么样，她的心里总会有一个空间是留给他的。韩裕楠想，要是徐伊萍对小刘说这样的话，那么小刘肯定要骂女人都是贱骨头了。

韩裕楠跟着塞卢把车开进了一个院子，然后把车停好后，就跟塞卢一起上了楼。塞卢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最前面的那间房子。韩裕楠和徐伊萍走了进去。塞卢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们的对面。韩裕楠直话直说，就把以撒卡如何行凶的事情向塞卢讲述了一遍。接着他说："我不了解法丹的法律。在中国，他这种行为可以被定为杀人未遂，至少也要被定为重伤害。如果法官量型的话，一直可以判到十五年有期徒刑。"塞卢说："我说过路易先生是很懂法律的，但我没有想到你对刑法也这么熟。在法丹确实情况也跟中国差不多，只是判刑的时间可能会稍微短一些。这也可能和法丹人的平均寿命比中国人小有关。"韩裕楠又说："象他这种刑事案件，在中国不属于自诉案件，也就是不需要当事人法院去告诉，法律部门会主动地去追究当事人的责任的。"塞卢说："在法丹也是一样，看来我们两国在法律方面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法丹人一直以自己能按照西方法制意识，来建立自己的法制系统为荣。可是受到法丹人传统意识的影响，执行的情况一直不好。这一点，我想肯定比不过中国。今天你在警察局已经看到了。虽然警察局不是很好，但象你说的这种情况，他们还是不敢懈迨的。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当时就应该去警察局报案就好了，这样警察局就会自动地为你办理此事。 "韩裕楠本来想说，中国也有这样的人，只不过在中国他们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可是为了维护中国的尊严，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韩裕楠说："当时因为以撒卡把我的那个孩子给刺伤了，我一心只想着救孩子，想把她尽快地送进医院，以至于当时就没有追他，也没有来得及去报案。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塞卢说："既然警察还没有参与，那这事还有一定的灵活性。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考虑这件事的？"韩裕楠看了徐伊萍一眼说："是这样，我身边的这位女士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以撒卡的妻子，他们早就分居了。这位女士要求与以撒卡离婚，他不同意。另外他们两人还有一个孩子，这位女士的心也放不下。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说到这里韩裕楠停了一下看了徐伊萍一眼，徐伊萍也看着他，韩裕楠说："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请你出面，替我与以撒卡谈一次。要么我到法院去告他，让他蹲十年的牢房；要么就是与这位女士离婚，并负责把他们的孩子养大。"塞卢听道韩裕楠这么说，当即表示："这件事简单，我马上就会帮你做好。但我想，你的前后条件差距太大了，除非他是傻瓜，否则只会选择后者的。"韩裕楠说："你不了解他，他现在没有工作做，而他的妻子有工作。这样按照中国的法律，她的妻子有义务养活他。"塞卢说："在我们国家从法律上还是很民主的，如果这位女士坚持离婚。他也没有办法阻拦。我想你为什么提出不既要离婚，又把他送进监狱的要求呢？"韩裕楠又看了一眼徐伊萍，没有回答。塞卢说："如果你们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我是你们的朋友，当然为你们着想。我这样说，只是想提醒你们，并没有别的意思。"韩裕楠说："塞卢先生，你不是喜欢研究中国文化的吗？今天我再告诉你一句话。"韩裕楠改为中文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徐伊萍听了有点受不了，她借口要方便一下就出去了。然后韩裕楠又用英语把这句话的意思讲给塞卢听了。塞卢听了点点头，觉得很有味道，他又让韩裕楠把中文给他讲了一遍。韩裕楠讲了，然后韩裕楠说："中国话你反正是记不住的，你只要记住了这句话的意思就行了。"塞卢重复道："丈夫离不开妻子，妻子也离不开丈夫，哪怕他们只在一起生活了一天，他们的感情还要持续一百天。"塞卢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以后，说："我终于理解了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把他送进监狱的了。中国人真是太宽容了。"

韩裕楠又把以撒卡的地址留给塞卢，以便塞卢去找他，然后就告辞出来了。徐伊萍等外面，她见韩裕楠出来就十分歉意地对韩裕楠说："我又惹你生气了，可是我确实没有办法。"韩裕楠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下去，韩裕楠说："我现在从理智上是非常理解你的，但要我从感情上接受真是太难太难。今天你已经看到了，为了你，我的理智战胜了感情。所以我请你不要再提起此事，以免我伤心。"徐伊萍不敢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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