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猴子故事之四十六：戏“叫蚰子”（作者：刘向侠）

往事平不如烟

周七猴子的庄上有家姓庄的财主。弟仨，老大庄菀，在府衙当通判，雁过拔毛，瞒上欺下，家里金银堆成山。人背地里都喊他“庄黑碗”，意思是又刮又捞。老二庄刮，在州衙当师爷，也是个专赚昧心钱，吃人不吐骨头的货。人长得又黄又瘦，人背地都叫他“老黄瓜｛刮｝”，老三庄祐，仗着两个哥的权势，也是良田百顷，骡马成群，使丫唤小。长得一嘴大黄牙，挺肚凹腰。动不动就抬出他两个哥欺吓庄邻，庄上也给他起个外号“叫蚰子”。

春三月，正是青黄不接时，地里也没什么活。穷庄户报答省顿饭，半拉晌都出来齐坐搁墙院边晒太阳，侃大呱。一到这时，“叫蚰子”庄三也左手提鸟笼子，右手剔着黄板牙，挺个蝈蝈肚，一步三跩的往场院来。庄邻一见“叫蚰子”来，都脸一寒，眼一瞥，没人理他。“叫蚰子”才不想和穷乡邻搭谈呢。他是来吹牛显摆的：“哎，你们都听说没。”“叫蚰子”唾沫星乱飞：“俺大哥昨个又买了好几顷地，俺二哥又添置了好几处房子，还新娶了四姨太，光人送礼就好几大箱子没装完。。。。。。”“呸”，不知是谁唾了一口，接着大家一起乱咳，乱呸。“叫蚰子”鼻一齉，嘴一撇说：“些穷相，给我提鞋都嫌你们手指头粗，好不好叫俺大哥、二哥把你们抓去坐牢。。。。。。”“叫蚰子”正吹得一嘴沫，赶巧周七猴子在同窗家喝酒回来了，多远就听“叫蚰子”在那咧咧。冷笑一声走过来说：“庄老三，别动不动拿你两哥吓人，风水轮流转，俺看俺家的三个儿子也不比你弟仨瓤。”“哟，周七，俺还不知道你，你家三小子大的多说七、八岁，小的多说三、四岁，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不是俺小看你，俺拔根汗毛下来，也比你爷几个绑一块粗。”周七猴子哼了一声说：“别看俺儿小，各有各的能，俺大儿两膀一晃，嗨！能单手举起‘黑碗’，俺二儿把脚一跺，‘喀嚓’能一口咬断黄瓜｛刮｝，你甭看小三才三岁，就属他管，两手一伸‘吱’，能活捉‘叫蚰子’。”“哈哈，哈，哈哈，哈”。众庄邻这下来了精神，看周七猴子连说带比划，笑得两手抱肚子，眼泪都出来了。都知道周七猴子是变着法骂“叫蚰子”弟仨的。“叫蚰子”憋得脸虚青，干张嘴变成了母蚰子——没声了。老半天，“叫蚰子”憋出个点子来：“周七，你不怪能吗？俺老娘自打去年俺爹老过后，到如今从没笑过，也没说过话，你有本事能叫俺娘笑，叫俺娘说话，俺情愿给你一石粮食。”周七猴子看看众乡邻说：“一石不行，笑一石，说话一石，两石。”“两石也行，那你要是没法叫俺娘笑、说话呢？”“任你罚。”“到时候你得趴在地上让俺打一百扁担。”“就依你，众乡邻都去作证。”众乡邻都和周七猴子一起来到庄家。

周七猴子和“叫蚰子”进了院，众乡邻都堵着门看热闹。“叫蚰子”的娘正盘腿坐在堂屋太师椅上，看她儿带周七猴子来了，瞥一眼，脸本着，哼都没哼一声。“叫蚰子”心里阿谁恣“周七猴子你就等着挨一百扁担见阎王去吧，这一年多俺什么点子都想遍了，也没能叫俺娘笑一下，说一个字。俺就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周七猴子东瞅瞅，西看看，看东屋山头趴条大黑狗，就使劲跺着脚过去。大黑狗站起来就冲周七猴子“汪、汪、汪”咬，周七猴子退到“叫蚰子”娘不远，大黑狗也跟着咬过来。周七猴子一下跪在大黑狗跟前“蹦”一个头磕下去，又连喊一声“爹”，庄三的娘看周七猴子又给狗磕头，又喊爹，怎么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嘎嘎的，差点一腚坐地上，还没等她笑完，周七又回过身跪在她面前，大喊一声“娘”，爬起就往大门口走。“叫蚰子”庄三的娘被喊得猛一愣，等明白过来可气死喽。她爬起来就撵周七猴子，骂道：“你个坏种，喊狗爹，喊俺娘，篆点子骂俺，俺逮到非揍死你不成。。。。。。”

周七猴子前面跑，“叫蚰子”娘后面撵，到了大门口，一把没抓到，周七猴子站在众乡邻身后说话了：“是你儿叫俺来引你笑，引你说话的，反正我把你引笑了，说话了，你要骂骂你儿去吧。”众乡邻也都齐给证明。“叫蚰子”娘脸上挂不住，气没法出，回手啪啪两巴掌都扇在“叫蚰子”脸上，又骂“你个贱种，专门把人家带来骂俺。”

“叫蚰子”干气没话说，他娘笑也笑了，话也说了，白贴了两石粮食不讲，还挨了两巴掌。失火挨板子——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