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

晚景入寒窗

贵客文/黄海生

傍晚，夜幕降临，吴家大院的两个大而圆的红灯笼悬挂大门两旁，红得亮眼，照得下面的石狮子也温顺温和许多，彰显出喜庆祥和的热闹气氛。灯笼也照得人人脸上泛起彤红发光，咧开嘴满脸带笑，皆大欢喜模样。今是大年三十，吴府辞旧迎新设筵席，答谢各分号掌柜和伙计们。
斗大的院子里吊坠着一排排小灯笼，可谓是灯火通明。几张圆桌分布在院落，已坐上了男男女女的来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每人都穿戴讲究，春风得意。东家请客，答谢宴会，哪能不来，不仅有吃有喝，人人都有红包领取。

宴会即将开始。这时，见一高个子的年轻伙计走到一张显耀的桌子前，对着桌子旁坐着的几位中年汉子，抱拳作揖，满脸堆笑，毕恭毕敬，说道：“各位掌柜，请离开这桌。”

“为何？”掌柜们不解。

伙计答复：“少奶奶吩咐，这桌是留给贵客的。”

众掌柜们不听则罢，听了就来气，不悦，憋屈，发牢骚，不服气。

“咱们哥几个忙乎一年，帮东家挣了那么多银子，怎么就不能坐这儿？”

“咱们都是功臣，咱们不坐这儿，还有谁能坐。”

“估计是请的官府衙门里当官的。”

“少奶奶做生意行，就是不谙世事。”

  “还能有谁能比咱们的功劳大？”

……    ……

众掌柜的腚像被胶水粘在椅面上，稳坐钓鱼台，都不情愿另换桌子。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一样，心里不平衡不公正，倒要看看主事的少奶奶请来的什么贵客，能比咱更有资格坐在这里。咱可是自老东家起就打理各分号生意，多年来风风雨雨任劳任怨，少奶奶初来乍到，一女流之辈，看能拿咱怎样儿！

大个伙计无法回答，面部露出难为情，他也不知“贵客”是谁。伙计是不敢得罪几位大佬级人物，人家都是各分号掌柜，资历深功劳大，连少奶奶平日里都得敬三分。可少奶奶交待这桌子是留给她请来的贵客，可又不能来硬的硬撵他们，这可怎么办呢？一脸无奈窘迫相，一时没了主意。

双方僵持着，场面出现尴尬，空气里带着硝烟味。原是热闹劲头，一时卡了片子。正如燃烧的火焰被一舀水浇灭，“滋溜滋溜”地冒白烟。

这时，身著红色喜庆衣裳的少奶奶不知从哪儿冒出，站在大门口，敞开嗓门，大声地喊到：“贵-客-到！”

众人纷纷目光齐聚，翘首昂头，伸长脖子，等待着贵客出场亮相。好奇，兴奋，迷茫，揣摩。

只见，从大门外走来七八个步履蹒跚的老头老太太，个个红光满面，笑逐颜开，把脸上的褶儿都笑开了花。看到少奶奶赶忙地上前搀住一位年老体衰满头银发的老爷子。

众掌柜也在看，不看倒好，一看慌了神，惊慌失措起来，一副失色失态相。坐得椅子变成了弹簧，把他们一股脑儿弹到地上，匍匐在地，感动不已，流出泪花，内疚道：“爹，孩儿不孝！”“娘，您受累了！”“爹，娘，儿子惭愧！”“爹，娘，儿子混蛋。”……

接着，众掌柜起身，撵步小跑，各自搀扶着各自的爹娘胳膊，亦步亦趋地地朝着刚才预留的桌子走去。众掌柜这时候眼眶里还噤嘤着泪珠，但内心对少奶奶充满钦佩，感激，感恩。
原来，少奶奶请来的“贵客”是众掌柜的爹娘，他们才是这次筵席最为尊敬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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