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恋晚婚晚熟的我，为什么十三岁时就想嫁人了呢？

往事平不如烟

虽说我是一个晚熟的人，爱情晚，结婚晚，可我第一次动嫁人的念头可不晚，十三岁。

　 十三岁时，天天下地干农活，和生产队的社员一起早出晚归的。年龄小的我不能是整劳力，常给整劳力打下手。我经常给打下手的一个劳力是个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叫于二小，个头匀称，身体结实，长得茂茂实实的。那时要是有人说我爱上他了，那我绝对认为是胡扯，是卑劣下流，非得与人拼命不成。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一点也不认为我跟情这东西能沾什么边，从来就没想过我将来能结婚。我想的只是多挣几个工分，夏天能到队里的瓜园子取瓜吃。

但我态度鲜明地与于二小做搭档，是出于鲜明的政治立场。其实于二小家成分是地主，他的社会地位在生产队里也是最底层，可我没在他身上看到这类出身的孩子在阿谁时期的灰色印痕。同样是地主出身，他的哥哥于老大就截然不同，穿着马裤呢的裤子，的确良的衬衫，骑着自行车出工。迷得一个娇养的贫农女儿拼死拼活地要嫁他。可我就死活看不上他，从形象到做事，见了他我就不烦别人。

因为我一直和于小二在一起，我们遇到队里有该干的活计，不消队长吩咐，十分默契地，手脚麻利地就干了。往往这个时候，于老大就阴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说他弟弟傻，缺心眼，极蔑视地训斥一顿。于二小什么也不说，必然把正做的活做完，下次遇上没人肯干的活，他还是上前不声不响地做完，而这时，我是绝对和于二小一起做的。我认定于二小天生品质就好，他哥哥不是个东西。

于二小不怎么说话，但他总是微笑的。人家和他闹，他也不恼，把他的锹扔得远远的，他就本身走过去取回来。有时，我先替他恼了，阻止别人的玩笑开得过火。可能是因为我太小了，居然没有人拿我这点开玩笑。

产生嫁他念头是在那年春天种地的时候。他挖佴（小土坑），我点籽。我想干在所有人的前面，就和他说，他一笑，就快干。我点了籽，还得用脚培土，还得踩实，工作量也不小。我们远远地把别人甩在后面，先到地头歇下了。我俩一起坐在扣倒的铁锹上，看别人慢慢干过来。他哥哥按例过来说他弟弟傻，不该干在打头的前面。我很不高兴，是我要快干的，虽然累得一头汗，但我喜欢干活时紧张点，我们休息的时间也长呀？看着他哥哥我都奇怪：跟这样尖苛的人怎么过日子哪？阿谁贫农家的女儿真是疯了。

　 人们过来围着圈坐下休息、闲谈。本来没有我感兴趣的谈话内容，可人们突然说起于二小的婚事来。因为他家的成份高，没有姑娘肯嫁给他。于老大让大家佩服的就是他手段高，能让贫农家的女儿拼死要嫁他。可于二小就没这本事了，他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他父亲给他定下了婚事，是我们村上一个痴呆姑娘，秋后结婚。我听了大吃一惊，心里象刀剜似的疼一下。阿谁姑娘我熟悉，傻得可以，连最简单的家务活都不会做。秋天时，我割玉米，她就跟在我后面，一根根地啃我割下的玉米杆，我故意伸手要，她抱着不肯给……。于二小跟她可怎么过啊？这时，我就想：还不如我嫁给于二小哪！我看着他，他没什么特殊表情，可我的表情必定挺痛苦，好在压根就没有人注意我。

　 再休息时，就是我们俩远远单独离开人们坐在一个铁锹上。他看着天边，我也看着。我想，怎么办呢？告诉他等我，等我长大？我也不知我的长大是什么，我也不知我长大和他的婚姻有什么关系，我知道我这念头是想都荒唐，说出来更是可笑之极了。我痛心地看着生活张着残酷的大口把这么一个茂实，真诚，可爱的小伙子吞噬了。我想阻止什么，可我太小了，小到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连他也没有注意到。

　 没比及瓜下来，我家就搬走了，此后我没敢打听于小二的命运，我只知道，十三岁，我没办法嫁给他。

【本文特约作者：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