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邳州】给儿子起名的回忆 （作者：冯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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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儿子起名的回忆

作者：冯淑萍

国庆假期，儿子跨越千里，从工作地来到武汉同我们相聚。


吃过晚饭闲聊间，发现他穿着凉鞋的脚面上像是有用钢笔水画出的三条线。我边在心里想着“这么大了还调皮乱画”，边尝试着用手指去擦，贴近才看清是汗毛，我们都哈哈大笑。我对儿子说:“你身上的毛就是多而旺，当初我给你起名叫毛毛，真是名副其实啊。”


儿子一愣，好奇地问我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名字，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啊。我于是打开记忆的宝库，给他慢慢讲述那埋藏了二十多年的起名之事，以及他现在所用名字的曲折来历。


大多数人给后辈起名，分为小名和大名。宝宝、贝贝、洋洋、小红、小刚、小伟等许多或叠字或带“小”字的小名不但名符其龄，叫起来也体现出大人对孩子的疼爱和亲昵。当年进入婆家，爱人的侄子侄女，只有一个名字，而且还是带着姓的“乔梁、乔莉”，这让我很不适应，因为在叫亲近或熟悉的人的名字时，我不喜欢带姓，也不喜欢别人连名带姓地叫我，又不是上课或是开会点名，那么庄重、正式干吗呢？还显得生疏冷漠。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电视剧《天龙八部》热播，爱人被剧中男主角乔峰超强的武功和卓越的才能深深吸引，我怀孕时，他兴奋地告诉家人，要是儿子就叫“乔峰”。叫乔峰我也不反对，但我的要求是等上学时在学校里叫，在家里要叫小名。我想象着孩子出生后的细皮嫩肉、被喂得白白胖胖，让人想亲亲抱抱的可爱样子，于是给他起了个“毛毛”的小名。我爱极了这个小名，我在孕期日记里写下了无数个“毛毛”，我还想象着他的堂弟同他一起玩，“毛哥、毛哥”地叫着他。


儿子出生后，户口本上写上了“乔峰”的名字，爱人也守信用，谈及儿子时他叫的是“毛毛”，孩子满月了，我们娘俩去姐家过了几天，爱人在同时间去外地帮亲戚卖瓜子了，我回来后看到他留给我的字条，要我带好毛毛，他还在字条上称呼我为“毛妈”，称呼自己为“毛爸”，思念之痛让我大哭了一场。在之后几个月的书信往来中，他提及儿子时用的也是“毛毛”。


公公偶尔会不情愿地叫个“毛毛”，婆婆却专门与我对立，我起的小名她从来不叫，如果她给叫“小峰”、“峰峰”，我也没什么意见，可她叫的是不符合婴儿身份的“乔峰”，让我听了很不舒服，仿佛不叫“乔峰”，孩子就不姓乔，就跟了我的姓似的。那时，夫侄、夫侄女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幼儿园，他们逗引儿子时喜欢叫“毛毛”，我在场时，婆婆愠而不言，我要不在场，婆婆就会板起冷酷的脸吵他们:“他猫猫，你狗狗、他猫猫，你狗狗……”两个可怜的孩子，因为个称呼左右为难，叫“乔峰”，怕得罪我，叫“毛毛”，怕得罪老奶奶。有些邻居也附和婆婆叫着乔峰。


为此， 我决定终止与爱人在儿子用名上的约定。上学时也不给用“乔峰”了，我要重新再起一个。但“乔峰”毕竟上了户口本，我心里还是有点疑虑，于是打电话给派出所咨询一下。工作人员说“乔峰”可以作为曾用名，上学时可以再起，我才放心。哪个父母都希望孩子一生平安，一帆风顺，干脆就叫”乔一帆”。时间不长，我公公还有夫哥哥们提议，“乔一帆”，谐音不是“桥易翻”吗？桥（乔）翻了能好吗？他们这样认为，只有作废不用，起大名的事暂且搁置。


儿子七个月时，我又带他去姐家过几天，母亲高兴地过去与我们相见。等母亲回到家，父亲问母亲，小孩叫什么名字，母亲说叫毛毛，这可把父亲吓了一跳，他责怪母亲:“怎么能让叫毛毛呢？你也不说说她！那可是俺爷的小名啊。”


我老爹与我有六十七岁的年龄差，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小名，母亲也弄不清楚。依照传统文化，有血亲关系的晚辈是不能重长辈的名和字的，否则就是大不敬、大不孝。等我上班，父亲来到办公室让我重新给孩子起名。虽然我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但不改不行啊！当时我正在信笺上写着什么，发愁一阵后突然想起能起个与“毛毛”差不多音的字也行啊，那就是换个声母，韵母还是用ao，我冥思苦想，在纸上写着画着，最后选定用让我满意的“豪豪”作为小名。


为了尽快让邻里乡亲适应“豪豪”这个名字，把“毛毛”和“乔峰”两个名字淡忘，我带孩子时逢人便讲叫豪豪了、叫豪豪了，有个没上过学的老太太，把豪当成嚎，说叫嚎，还叫哭不？我希望儿子将来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出国留学，在某个领域有所建树，让全世界的人都为之自豪，于是大名就叫“乔世豪”。


儿子三岁那年，我同两个男同事下村收费，中午休息时他们带我溜达到官湖街一**测字的地摊前。我从不花钱搞些**占课抽卦等的迷信活动，他们也只是同**人闲聊，聊着聊着聊到了名字上。**人竟然说不管三字名还是二字名，总笔画加在一起，符合17画、21画、23画的为好名字。我们信以为真，各自对照，用手指写着画着算着，大人的名字是改不了了，小孩能改则改，我发现，只有把儿子大名中的“世”改为“士”，才能达到23画，就这么办吧，反正还是shì，反正我也没损失什么。


等儿子快上学时，户口本上打上了“乔士豪”这个名字，从那以后，此名将伴他一生。


不喜欢大名才两个字的我，现在有个与众不同的想法——等有了孙子，给他起个四个字的大名。当然，还得征求儿子儿媳的意见，毕竟，他们享有给孩子的优先起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