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俭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94岁胡校长侧记 | 散文 马其亚

标准好人真的

国庆节回老家，打电话给57年前上初中时的校长胡老爷子，例行问候。今天上午，他打电话来，邀请我找他玩。我骑电动自行车去了他家。胡老爷子今年94岁，一个人住在三楼，房屋很破旧。我看到他脸上略有老年斑，面色红润，印堂发亮，声如洪钟，走路腰板挺直，嗖嗖带风。跟我聊天时，侃侃而谈，年轻时的很多事情都记忆犹新。屋子里放着几摞新书，书名叫做《古今名人长寿经与食疗方法》。他说是自己编辑，刚刚印刷好的。我粗略翻了一下，全都是养生经验，非常值得学习和效法。春天时，他曾经特意送给我一本自己编写的《中国民间武术荟萃》，并嘱咐我也跟着习练。他还计划出版一本新书《新百科全书》。我是提着一小筐新疆马奶葡萄去看他的。他说：“你怎么每次来都要给我买东西呀？下次别买了哈！”我说：“这点东西，不值几个钱，略表心意了。”他连连表示感谢。快到中午12点，我要告辞。他说：“你别走了，我请你到楼下饭店吃饭。前几天，饭店老板跟我说一个人10块钱可以管饱。我还没有去吃过呢。现在，咱们两个人去尝一尝。”我半信半疑，10块钱吃饱饭，什么菜什么饭啊？于是跟他下楼。饭店在他房间正下方的门面房里，店名是一串英文字母。店里还没有顾客。吧台前的标价牌上列着十几种各式各样的粉，标价最低的是15元一份。他给营业员20块钱，要两份能管饱的饭菜。营业员说：“店里没有这样的饭菜。”我说：“你就给这种15元一碗的粉吧，来两碗。”营业员说：“这种粉不知道你们是否喜欢吃？”粉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能也没有吃过。就说：“不然，咱就去别的饭店吃吧。”他还要继续磨叽：“不对啊，你们老板跟我说好的。老板呢？”营业员说：“老板不在。”我拉着他出了这家店门。出了门，我要回家。他拉住我，非要去水饺店或者有炒菜的饭店。不远处就有一家水饺店。他打听服务员水饺怎么卖？人家说15元一碗，他抢先递过去30元现金。我一看15元一碗是猪肉馅的，而牛肉馅的是20元一碗。服务员说没有牛肉馅的。于是我们要了两碗韭菜鸡蛋馅饺子，标价是12元一碗。不大一会，服务员送来了热腾腾的两大碗韭菜鸡蛋馅饺子。我窊了两小碟蒜泥，倒上醋，给了他一碟。刚吃第一口，他连呼：“好吃！”一共20个饺子，我很快吃完了，老爷子还在细嚼慢咽，认真品尝。放下碗筷，我去柜台，扫码支付了24块钱，店家把那30块钱给了我，我放在他旁边。他说：“这钱应该是你的。”我说：“什么你的我的，这点饭钱，咱爷俩还要那么算清楚啊！”联想到，刚才到他楼下，看到他写的告示牌：三楼代写喜事对联，联系人胡先生，还有他的电话号码。知道他还在想办法挣钱，也或是以此为乐。他的房间摆满了他几十年的家当，以至于下脚空很小。到他的厨房间洗手时，我看到桌上还有几样吃剩下的饭菜。他用的智能手机已经很旧了，屏幕有摔过的痕迹，打开微信或者抖音的速度很慢，我说：“您买一部新的吧。”他说：“还能用，很好的。”看来，老人非常节俭。晚上，我打电话给他说：“您老人家平时生活不要太节俭了，一定要多吃点肉，比如牛肉什么的。要会享受。三楼太高了，最好住在一层。房间有点乱，容易绊倒，让儿女来帮助收拾一下。”他说：“还是吃素食好，素食利于养生，少得病，我就喜欢粗茶淡饭。我每天早上都要泚鸡蛋喝。”他还教我怎样泚鸡蛋更有营养。他说：“现在身体还行，住三楼好多年了，挺好的。儿子家有电梯，也有我的房间，可是我住不习惯。”我平时生活，相比年轻人，自认为已经是过于节俭了。退休金根本花不完，还是舍不得丢弃残羹剩饭，买东西也是哪个便宜买哪个。胡老爷子是新中国成立前参加革命工作的离休老干部，每个月工资一万多很多。他还像乡下老农像祖辈人那样节俭，让我感动，让我自愧弗如。节俭是美德，是传统。如此节俭，可能让很多年轻人不可思议，物质条件已经那么丰富了，何苦呢？岂不知，从艰苦年代过来的人，节俭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我更相信，节俭是胡老爷子长寿的重要秘诀。天天对酒当歌，顿顿大鱼大肉，未必能有如此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