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聚会

上善若水8L8

无言的聚会（小小说）

文/江苏淮安.王永波



接到我小学的学生、现在在市委办担任副主任的章罗邀她参加聚会的电话，林思思的心里好不矛盾。作为当年的班长、校花的她可以想象，生活就像是一条没有固定河道的河流，人就像一叶不系之舟，昔日的同学肯定有很多混得春风得意的。而自己为了多病的父母，还是把青春献给农村这块广阔的天地，耕耘着土地中的太阳，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贤妻良母的生活。当然，也不排除怕花钱。可细想，但这钱比起23年师生真挚的感情来说，又算得不了什么呢？所以，她在去与不去的一阵矛盾中，去还是战胜了不去。



当大家都陆续来到约定的“今世缘”大酒店包间时，林思思还在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问了许多人才知道地点，没少惹来几次白眼，走了“九路十八弯”，才到达聚会地。当她走进包房的时候，同学们都已到齐。刚进门，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跃入眼帘，只见她用僵硬的笑容招呼道：“大家好呀！”在座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吱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位颇有点风姿的“奶奶”。这时，章罗咋呼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只见她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林思思呀！”大家一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问自己：这难道就是当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林思思？不，不对。当年的她可是老师的掌上明珠、多少早熟男同学朦胧情感的梦中情人呀。唉，生活真是一把无情杀人刀，你看思思的脸上明显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还没等她坐稳，一张张名片就飞了过来，让她应接不暇。昔日的同窗，现在一个个不是总经理就是带长的，就连以前成绩总是甩尾的军军也当上了派出所副所长。这时，坐在酒店一角，眼里噙着泪、目光凝滞的刘念，似乎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坐吧！”大家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想当年，刘念这个人见人让的“调皮大王”，为了思思花了不知多少心思，惹得思思把他写的一封封火热滚烫的情书交给了严厉到了牙齿的班主任——我。害得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检讨，还差点儿被开除。可现在的刘念已经是拥有数亿资本的房产开发商了，谈形体，已经由当年弱不禁风、瘦骨嶙峋变得肠肥脑满、大腹便便。大家表面上寒暄几句，接下来是一片静默。

要说章罗也真会张罗，餐桌上男女同学间隔而坐，章罗安排的理由是男女搭配，喝酒不醉。刘念和林思思正好坐在当年班主任——我的身边。觥筹交错中，同学们争相诉说着分别后各自的情况。同学们或谈自己如何审时度势、力挽狂澜终成商海弄潮儿，或谈自己如何官运亨通如今已是处局级干部……听着同学们的侃侃而谈，坐在一旁的思思有些汗颜，只是睁着浑浊的眼睛听着，因为她和这些统统沾不上边。

酒宴上，刘念还是那样殷勤地为思思斟酒、倒水、夹菜。而每每这时，思思总是面无表情地享用着，连一声道谢的话也不说。要说酒真是个好东西。酒过三巡，酒似乎将同学的感情又拉回到23年前的小学时代，在酒精的刺激下，刘念将那张显出营养过剩而堆满红光的脸凑到思思耳边，深情地呢喃细语道：“为了当年我青涩的举动，敬你一杯！”不提只罢，这一提似乎触动了思思的神经，只见她仰起头，“咕咚”一声一饮而尽，接着又自斟自饮数杯，虽然刘念一再阻止，但也无济于事。接着思思呆坐在椅子上， 紧接着，发出一声声歇斯蒂利的啕嚎。这泪水也许是悔恨自己的当初，更可能是在忿恨刘念：你这个懦夫，当时班主任处理你就罢休。你知道现在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固然刘念拿出面纸旁若无人地为她拭泪，还是被她无情地推开，只是用自己枯枝般的手胡乱地划着。还没等大家转过神来，只见思思拿起从自由市场淘来的包包，头也不回地冲出餐厅，刘念俨然如护花使者拔腿跟上去，将思思揽在怀里踉踉跄跄地出了包间。

到了餐厅门口，只见昏暗的路灯下，一位身披老式军大衣、面容憔悴的男子，似乎早有准备地眨着一双老鼠般的小眼向他们射来，旁边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见此情景，只见思思触电般地从刘念怀中挣脱出来，向那男子冲过去，那瘦骨嶙峋的男子似乎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将思思抱在车后座上，然后蹬着车摇摇晃晃，扬长而去……



作者简介

王永波，中国散文学会写作中心创作员、签约作家、湖南特立研究所特约研究员、市小小说监理、作家协会会员、《人民日报》（海外版）小记者指导员、《读写算》《新教师教学》《快乐作文》特约编辑,《小学生学习报》特约记者。业余时间发表了小说、童话、寓言、散文近600余篇，指导学生在报刊杂志上发表300多篇作品。参加全国散文等大赛多次获奖。个人事迹曾在《跨世纪名人怀历》《课程教育研究》《读写算》扉页中登载，面向全国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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