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喜酒尤醉人

上善若水8L8

山村喜酒

文图/王以太









还未进村，已经听到喜气洋洋的喜乐声了，循声沿着宽阔的水泥路，远远看到褐灰色冬树下的二层小楼，向左一拐便来到了老表的家门口。嚯！好热闹，贴着大红喜联的门外，红毡铺地，两廊奏乐，一溜洁白的接喜车队排到公路边。”祥云绕屋宇，喜气盈门庭”。我来的正是时候，乐呵呵的群普表弟热情的把我迎进大门: ”三哥，屋里坐吧，外面天冷。”冷？哪里冷呢！满院热火潮天: 临时垒的灶里炉火熊熊，笼中热气腾腾，厨师满头大汗，锅里炒炸煎烹。我提议:“ 就在院里随便坐坐，你忙你的。”他也不客气，又招呼客人去了。望着老表高兴的身影，心里不由得生起了钦佩之情:”老表真行……”




















虽然老表比我小几岁，但一生坎坷，岁月艰辛，父亲去世早，幼年时就出去闯荡，流浪河南焦作，远去山西晋城，讨过饭、卖过菜、拉过炭、做过工，吃过百家饭，走过千里路，餐风饮露，披荆斩棘，吃尽苦中苦，熬过难中难。一个偶然机会，他与石头结了缘。他的老家仙(山)庄，是藏在黄山、石山、竹山、碌山一圈石头窝里的小山村，小时候见过开山打石，熟悉每个石工的身影，与其说他热爱这个工作，不如说他热爱自已的家乡，干起这活来，就好像回到了老家。于是在工地上他认真学着做起了石工，先易后难，工夫不负有心人，心灵手巧的他，很快掌握了石工技术，并慢慢地能独立工作。建民房、盖大楼、修涵洞、架桥梁，熟练的工作，高超的技术，赢得了客户的欢迎，得到了老板的欣赏，手里的活多了，腰间的包鼓了。有钱好办事，他的路越走越宽，日子也好过了起来。身在江湖，四海为家，他要在山西晋城扎根，在当地落了户，买了房，更收获了爱情，和本地姑娘结了婚，有了孩子，成了名符其实的山西人，他成家立业了，过上了好日子。

贫贱不能移，富贵不忘家。群普表弟有了钱，第一个想到的却是穷家，想到苦难的老母亲……几十年过去了，老母亲已风烛残年，他又义无反顾地携妻返回了山(仙)庄村。叶落归根！亲自打石造屋，盖起五间楼房，东西厢房，门楼大院子，他要侍奉老母亲怡养天年，养老送终，最后全家安居仙(山)庄，不去山西了！还是自己的家乡邳州美！老家仙(山)庄好！今天是最小的女儿结婚，他要好好办一场！前天就给我打电话，请我这个过七奔八的老表喝喜酒，喜事连连，我能不来吗？！立即推迟外出旅游计划，还管什么寒冬腊月？去！到山庄老表家喝喜酒去！！出县城、跨运河、越土山、过石桥，继几年前来喝他儿子喜酒的路线，轻车熟路，今天再来参加他小女儿的婚礼，只是路直了、路宽了、更好走了……









遐想间，乐声再起，一曲《百鸟朝凤》引来群鸟翔鸣，我禁不住地起身朝门外走去。大门口两廊奏乐的原来是两班响手，东厢是女家的送亲响手，西厢是男家才到的迎亲响手，为了同一桩喜事走到了一起。俗语说:“同行是冤家”，今天同行相见，又是临台竞技，自然各显神通，难免心照不喧的来一场艺技呈强的”暗斗”。东厢是女方家请来的铜山吴桥周山头的喇叭匠人，昨晚已搭台演奏，亮出了一串绝活，得到了许多喝采，今天又一字排开站在台上，卖力的吹奏起来，一号男吹奏手光着头，上身羽绒服敝着怀，双手握揑着喇叭，腮帮一鼓一瘪十分卖力；一袭白羽绒长服的女打击乐手，两臂高高扬起手中握着的铜察子，”嚓嚓嚓嚓……”有节奏的音符嘹亮空中；西厢则是刚到的男家迎亲喇叭班子，据说是占城地方的名角，果然名不虚传，他们围坐在近乎简陋的临时摆放的大方桌前。桌上摆满了响手们用的傢伙事，大、小长管喇叭立在桌上，两把油光闪亮的笙分外显眼，还有一柄叫不出名的由两块圆铜片镶嵌框中的小物件，敲起来”叮当叮当”的响，匠人告诉我叫云锣，是乐队里犹如菜肴中的“作料”，有了它就会使乐曲生色。果不其然，当东厢乐曲刚仃，这厢一号喇叭手立即拿起喇叭，用嘴试了两声，便一扬脖子，朝天吼了起来，紧接着鼓点咚咚，两把笙也咿咿呀呀的跟了上去，云锣、铜察子更紧随其后，乐曲骤然响起——似春风拂面，像雨后彩虹，如空中云燕、似漫舞蝶蜂。青泥大衣喇叭手满脸自信，高扬喇叭吹的震天响；毛领笙手两手捧握由长短不齐的竹管组成的笙，右臂上撘一方红绸布，表示笙手是这家的亲戚；美女铜嚓手不紧不慢的打着节奏，沉稳秀气，应是一个很好的接班人；年纪稍长的云锣手，左手云锣，右手敲击，动作娴熟、技艺高超，说不定他还是班头呢。他们合奏的乐曲，时儿舒缓如轻风拂面，时而豪放似暴风骤雨……









“笙箫奏凤凰，鼓乐迎佳宾”。东、西两厢鼓乐班子较上了劲，你一曲《喜临门》，我一曲《朝阳沟》；钢柔并济，文武结合，百花齐放，山呼海啸，谱写了山乡僻壤的新乐章。正当宾客亲朋沉浸在欢快气氛里的时候，吉时良辰己到，出嫁的闺女身披洁白婚纱步出闺房，新郎立即献上花束，一手执红伞上罩，一手搀扶新娘走上红地毯，在娘家响手班子的引领下，慢慢地向披红戴花的婚车走去；与此同时，新郎迎亲的响手班子高奏《欢迎曲》，适时地迎了上来，待新娘坐进婚车，迎亲响手就慢慢转身带领婚车队伍向村外走去。娘家的响手班子默契地改为送行，这时双方乐手异声同调，你一曲、我一歌，一曲更比一曲喜，一歌更比一歌乐……可惜被震天动地的鞭炮声淹没了，此时的山村沸腾了，炮竹的烟雾、飞起的碎炮皮迷漫飘撒在小楼前、树丛中……

“堂开莲莱景，人醉武陵春”。在喜乐声中，亲朋宾客走进宴席区。”莫道农家腊酒混，丰年留客足鸡豚”。陆游大诗人《游西山村》的律句闪进恼海。可不是吗？你看: 大红瓶装的白酒、墨绿颜色的啤酒摆到了桌上，金黄色的橙粒、黑红色果汁送到了不喝白酒的女同胞面前，几个孩童快乐的挤来挤去，烘托着喜乐气氛。一托盘、一托盘的菜肴送上来了——凉盘点心、鸡鱼肉蛋、八大碗、四大件、粘粘的拔丝、团团的汤圆、烹炸煎炒、蒸煮烤炖，不住地直往桌上送，几个传菜小青年热的头上直冒汗。桌上放不下了，空的抽走，没吃完的，打折或摞起来……呵！大家眼睛一亮，来了一盆老鳌汤，这可是喜宴上的稀罕物，城里也不一定有呢！桌上客人虽然许多都互不相识，但喝起喜酒来无需介绍，大家也不见外，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嘛，老熟人似的相互敬酒让菜，喜台上正在演唱的什么节目，已无人注意和关心了……

二0二0年元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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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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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农村的喜事场面就是精彩!人民生活幸福了，每逢大事，热热闹闹一场，那是自然的。王老师把婚礼现场描绘的全面、生动、活泼。

alexooi

落款时间可能提前了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