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丨93、94年那些事,难以忘记

晚景入寒窗

那些年，那些事

文图/黄静

我的中考是1994年，二十八年过去了，但是有些事情却是历历在目。93年的春天哥结婚了，婚后不久嫂子怀孕了，夏天，哥因成天夜班，导致身体不舒服，在家休养。那个暑假是压抑的，因为哥结婚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嫂子又怀孕了，计划办去家里拉走了缝纫机，黑白电视机，推走了自行车。幸好嫂子和哥那天没在家，要不抓住了嫂子，得去流产。那个管计划生育的人，让人把东西弄走后，坐在门口的兑窝上开始斥责娘。他指手划脚的说，娘没把他放在眼里，大喇叭喊了一天了，娘没去村里交钱，也没有拿包烟找他说说情。娘站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掉一滴眼泪，任凭他说。我坐在汪边的柳树下编蚕山，目睹了这一切，我也知道娘为什么没去买点东西去找他说说，因为父亲去世的时候，没有火化，是这个人去举报，让安葬了几天的父亲没能入土为安……娘骂了两次，他自然是能听见的。

娘怎么能去他面前说话呢？说了也没用，没钱事事难成。即使给他买了东西，他收了东西，一样会不给你办事！我记得那个人说“我就是这样有本事，生也管你，死也管着你，生死都管着你……”那人说够了扬长而去，娘才坐在地上，眼泪叭嗒叭嗒的落下来。那是个夏天的下午，天无比的燥热，而我的心感觉是那样的凉……后来七凑八帮交了钱，托人使脸才把拉走的东西要回来。快开学了，心里忽然不想上了，虽然成绩还是不错了，但是一想想上学需要花钱，就没有了底气。开学的时候还是去了，住校！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是五毛钱。饭是煎饼，菜是萝卜豆或者是咸菜，都是从家带去的。这五毛钱就是打开水的，一壶开水八分，六天六壶，不能有一点点的浪费。吃饭的时候倒点开水泡点煎饼，撒点萝卜豆，天天都是吃的这个，倒也吃的喷香。食堂里的稀饭馒头油条和菜，是想都不敢想的。冬天的时候热水用的多，娘能给我一块钱，攒下来一张票，买一碗稀饭喝。一碗稀饭和一壶开水是一样的价格，八分钱。94年的一月份，姐结婚了，姐临上车的时候，娘哭，姐哭，我也哭，谁不劝不住……我看着远去的婚车，再一次泪流满面。那天的天气特别晴朗，阳光明媚，但是特别的冷，冷的刺骨……

94年3月份，侄女出生了，因为胎位不正导致难产，需要剖腹产。那时候剖腹产还不普遍，母亲一听要剖腹产，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久缓不过神来。堂嫂看母亲这样也吓哭了，堂哥找了在医院上班的同学打听，他同学说剖腹产很安全，这才都放心。第二天姐来学校找我说，这个星期天不要回家了，嫂子在医院生孩子了。得住一个星期才能回家，医院和学校离的很近，吃饭的时候我跑去了医院，看见侄女甜甜的睡着，她的头发真黑。回来的路上，我想以我的成绩，也许能上高中，也许不能上。考上了高中怎么办？钱从哪里来，谁供我上学，哥虽然身体好了，可以挣钱了，但是他也有孩子了，他没义务供我吧？娘有什么能力呢？种点地只能糊口。不上了，挣钱，不上了，挣钱，挣钱……脑子里一直有这个念头，考上了也不上，不上还会有遗憾，不如考不上……我的心一直矛盾着，哪有什么心思去复习。一心想着挣钱，挣钱……四月的一个星期天，天下着雨，计划办的人又去了，要罚钱，没钱扒粮食。娘苦苦哀求他们别扒粮食，无奈他们人多势众扒走了一袋麦子，侄女被他们的吵闹声惊醒，哇哇大哭。母亲被他们推倒在地，我再一次看着母亲无助的样子，而我无能为力，只有上前扶着她，和她一起哭 。回学校的路上，我走的是城河堰，堰上的杨树叶被雨水冲洗的发亮，展示着生机勃勃的生命力，而我的心没有一点希望，任凭雨水落在我身上……回到学校，我趴在桌子上，哭了一个晚自习，更加坚定了不上的决心。中考落榜了，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去拿毕业证的那天，成绩单就放在讲台上，好多同学都去看。我也想去看看，一想看有什么用。最后还是去看了一眼，389分，离高中分数线差了二十多分……那个夏天，我依然在门口的柳树下编蚕山，有两个同学来喊我去复读，我说我不去。第二天又有同学来喊我去复读，我说我不去。她们走后我不争气的眼泪止不住了……第三天又有同学来说复读的事，那天正好姐回娘家。姐说你想去上，就去吧，钱我来出！那时候复读费是300块钱。我说你出这学期，下学期呢？你能出好几年吗？你有你的家庭，你愿意出，姐夫愿意吗？你婆婆愿意吗？姐没说话眼睛红了，娘抱着侄女转过身去，没说话！几年前还有人问我，你当初不上学后悔了吗？我说我有啥后悔的，自己的家庭条件不知道吗？我要是去上了，家庭肯定会因为我上学的钱产生矛盾，为难的是娘！我又何必呢？她已经受了弄么多的苦，我不想因为我上学，再为难她，一切都是命，我已认命了！现在娘看我干活累了，还会愧疚的说，那时候真的太穷了，如果有钱也会让你继续读书，也不至于这样累了。我说，都过去了，提那干嘛，现在挺好的，有吃有喝有穿的，虽然累点，但是累点好，睡觉香。人啊！这一生总会有舍有得，还谈什么后悔和遗憾！过好眼前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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