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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传奇:元孩儿和鬼儿子的故事(作者 周建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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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平不如烟
2020-1-6 09:03:19 2804 1 看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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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元孩是我孩童时期最暖心的玩伴,鬼儿子则是元孩讲的关于鬼的故事。





文革停课三年期间,我正值十一二岁,因了父母的原故,我们这些住在基层人民公社吃商品粮的小孩经常会去农村参加生产队的义务劳动。元孩儿就是1967年我在铁佛寺公社驻地第六生产队参加夏收夏种时认识的好伙伴。

说是参加劳动,其实只不过是去湖里帮生产队送送开水,帮弱劳力捆捆麦个子,有时也会帮助割几刀,大部分时间是在场上帮生产队赶个牛压个场,翻个麦扛个粮的。元孩儿只比我大一两岁,但杈把笤帚扬场锨,耩子犁耙甩牛鞭,湖里场上的农活他都拿的起放的下,小小年纪都已挣到整劳力的工分。割麦挖地和赶场扬麦就是那时他教我的,这也为我后来的知青生活打下了很好的劳动基础。

农村生产队那会儿,农忙时老少弯腰,没黑没夜,农闲时晒晒太阳,躲躲阴凉,这对于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我们这帮孩子来说,感觉还是很惬意的。特别是大柳树下,场屋山头,麦穰垛边,台田沟底,男女老少围坐一起,吹牛皮说笑话,谈家常唠哩短,真感觉是其乐无穷呢!而这时最受欢迎的莫过于讲呱啦。元孩儿虽然只有十三四岁,那时他已经是生产队有名的故事大王了。他讲的呱能让那些大人们一会儿捧腹大笑,一会儿唏嘘不已,连队长有时都会听的忘记吆喝上工。

元孩儿小肚子里只所以会装着这多故事,或许是我后来经常去他家里玩的时候找到答案的。元孩儿家里的大人是在铁佛寺街上卖染料的,文革初期,破四旧立四新,他們家收了很多旧书旧报纸用来包染料零卖。在元孩儿住的低矮的东屋里,就堆着好几摞的旧书,那些旧书大都是竖装线装的,虽然是封面酱黑,纸张泛黄,有的破烂不堪,还有不少是毛笔手抄的,但纸的质地都是上等的好,很多都像绢一样的纸张。这些都是元孩儿在所收旧书废纸中挑出来的。元孩儿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在东墙洞里小煤油灯下看一会这些旧书,一来二去就知道好多事了。其实我清楚,元孩儿只所以是元孩儿,并不是完全靠看的旧书:一是元孩儿记性特好,大鼓洋琴过耳能讲,小说传记过目不忘;二是元孩儿会嗹,好多故事全是他肚传。其中鬼儿子故事就是他信口编来的。

大人讲鬼的故事都会让人毛骨悚然,夜半听后小伙伴们大都不敢一个人自己回家。而元孩儿讲鬼的故事却让人兴趣盎然,跃跃欲试。所以对元孩儿所讲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我一点没兴趣,而对元孩儿讲的鬼的故事却百听不厌。其中给我印象最深,乃至半个多世纪也不得忘怀的就是这个鬼儿子的故事!

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个槐树庄,庄上有姓张的毛头小伙子,打小调皮捣蛋,上房跳墙,爬树摸鸟,胆大包天。刚好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叫他张二楞。一日,二楞闲来无事,上街赶集遇上一帮猢朋狗友,一阵胡吃海喝,夜半方归。行至离庄三两里地的乱坟岗,突感酒劲上涌,昏昏然睡倒在一茅草丛生的坟前。约莫四更时分,一股阴风袭来,蒙笼中二楞被一阵咯咯叭叭的裂声所惊醒,不由得睁开涩巴巴醉眼,但见侧前一座孤坟正中间裂开一个丈长寸宽的大口子,稍顿,口子中便慢慢伸出一个尖尖的绿色脑袋,蓬草般灰色头发下一双鸡蛋大小的黑眼珠子红眼在刀绺脸上滴溜溜乱转,一只鹰钩鼻子下长长地伸着张尖尖的呲牙咧嘴,黑洞洞的鼻孔左右抽嗅两下,蓦地一个鹏雀展翅,轻飘飘落在离二楞二三丈远的空地上。再看那孤坟早已严合无缝如旧坟一般。这下把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张二楞也怔的个酒醒十分。待再细看,只见那鬼怪身长三尺,一袭酒肆小二的短打装扮,玉白色领边的蓝灰色和尚衫束着一条深黄色的索命软绳,绳端处明晃晃栓着两个迷魂铜铃;齐膝肥大裤衩下两条发着绿色螢光的细腿上,黄灰色的汗毛稀稀拉拉的清晰可见;身后竖着一条挑着一个灰黑色毛球的光秃秃尾巴。待两只毛绒绒的蹄子无声落在地面之后,这鬼怪深深的打个哈欠,舒个懒腰,用长着寸长指甲的绿色瘦手,理了理一身短装,之后,若无其事的转动绿色脑袋,对乱坟岗扫了一圈。这一扫视不大要紧,正好于二楞惊恐的脸打个照面。人鬼四目以对,不由自主的齐声怪叫:‘’啊——!‘’‘’咦——!‘’鬼怪两手匍匐在地,张开血红大口,黑红色长舌透过尖尖的白牙,随着左右摇摆的身体,一忽儿从左边脸上卷到右边的脸上,一忽儿又卷回来;好个二楞子,也‘’叭‘’地跳将起来,两手紧握铁拳抱在身前,作格斗壮。鬼怪想,夜半三更这黑塔是何方神圣,怎会专门跟我过意不去?这边二楞心想,这不正是传说的索命小鬼吗!老子二十岁不到,还没娶妻生子,怎会轻意给你小命!正所谓鬼怕恶人,我张二楞要先下手为强!说时迟那时快,二楞一个饿狗扑食,整个身体跃起,铁塔似的向索命小鬼砸了过去!索命小鬼完全被二楞的阳刚气势所震慑,鬼眼珠子一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见索命小鬼头一缩,腰一弓,手脚并用力,‘’走起——‘’,‘’嗖‘’的一声,从快要落地的二楞跨下窜了出去,吱吱怪叫地抱头鼠逃!二楞一看小鬼要溜,信心顿时大增:我张二楞今夜要为民除害,决不让你这索命小鬼再伤人性命!二楞心随意动,急忙转身,一声怒吼:“鬼儿子,哪里走!”,撒鸭子向着索命小鬼追去!

小鬼在前面跑的急,张二楞在后面追的紧,人鬼相搏遇沟跳涧,遇河泅水,眼看越追越近,二楞伸手可及,不想小鬼突然闪进一个村庄,二楞紧追不舍跟了进去。哪知小鬼进村后翻墙越脊如履平地,转眼间,便没了踪影。二楞无奈,惋惜不已,恼的双脚直跺。这一跺脚,二楞方感鞋内湿冷,忙弯腰脱去布鞋,在地上连摔三五下倒出泥土,起身抬头间突发现不远处高高的树冠,正是村中老槐树。‘’咦,这是回家的节奏啊!‘’ 此时,二楞也辨出自己已身处槐树庄,不由的一声窃喜:“啊哈,真上论了,追鬼追家来啦!小鬼逮不到,不如早还家!”想罢,将两支鞋合二而一,向腰后一插,迈开两个光板大脚,奔自家而去。

二楞父母早故,从小与哥嫂相依为命。所谓长兄为父,老嫂比母,虽父母不在,二楞却每从不缺家庭温暖。特别是嫂子,好饭菜尽他吃,好衣衫尽他穿,二楞打心底感恩兄嫂,从不敢惹兄嫂生气。随着有点力气,田里场上的农活二楞逐渐可以独挡一面,哥哥也能抽出身来去外边挣点零花小钱。两年前,嫂子又给二楞添个漂亮的小侄女,使张家小院更显生机和温馨。为了让全家过上好日子,二楞兄弟俩总感觉有使不完的劲。这不,人家的小麦刚上场,他家三亩薄地已点上豆子玉米。场上麦草也捞过二茬,麦穰垛子已耸在那里,湖里场上均收拾妥当,哥哥也已早两天就出去挣外块了。

二楞家住在村子后头老宅,庭院虽较破旧,但有家嫂,屋里院内收拾的还算整洁。哥嫂住在东房,二楞住在西屋。当二楞轻轻推开院门时方知嫂子已给自己留门,愧疚之心由然而生,二摆扬起巴掌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扇了一下:“下次再不可在外瞎混,夜半方归!”说罢,便摄手摄脚来到自己门前,正待开门,突然想起来给小侄女儿买的两串糖球也不知是丢在酒桌、乱坟岗还是追鬼的路上了。想到此,二楞更加懊悔对不起嫂子和小侄女,不由得转头向东房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大紧,二楞发现嫂子的屋里还亮着微弱的豆油灯光。嫂子素来会过,这半夜已过,嫂子怎么还会点着灯!二楞再静心细听,屋里还隐隐约约传来嘤嘤的抽泣之声。二楞更感羞愧之至,顾不得许多便赶到东房欲于嫂子赔罪!

二楞来到嫂子门前,拍门唤嫂数声无人答理,而嫂子抽泣声却一阵紧似一阵。二楞一急,将门推开二指宽门缝。透过门缝,微弱豆油灯光下屋内的情境把个二楞吓的一身冷汗!

但只见刚才被二楞追丢的索命小鬼正盘坐在嫂子家的房梁上,小鬼绿色尖手提溜着索命黄绳,轻轻晃动着迷魂小铃,口中念念有词:‘‘走——吧,走——吧!”再看嫂子,只见人像着了迷似的已把旧时嫁衣穿着停当,抱着熟睡的女儿哭的跟泪人一样,对兄弟二楞的拍门呼喊声似乎是听而不闻。眼见嫂子在索命小鬼一再催促之下万分不舍放下女儿,一步一回头慢慢走向梁下方木板凳,二楞直急的眼冒金星把个房门拍的山响!不巧,一个透过门板的枣核钉不偏不依扎入二楞掌心,疼的二楞大叫一声奋力把手从门上拔下,掌心钉口处鲜血泉水般涌了出来。二楞顾不得手疼,一面甩掉手上的血一面继续砸门呼叫!这一甩又不大要紧,一滴鲜血透过门缝直射在索命小鬼的眉心中央!顿时,小鬼像抽了大烟似的瘫软下来,四肢无力地叭在房梁上。此时,二楞嫂子也在女儿哇哇的哭声中清醒如常,这才听见兄弟二楞的唤叫,并一边哄抱着女儿一边给二楞开门问有何事。二楞汗流夹背,浑身早已湿透,踉踉跄跄进的屋来,将所见和嫂子一说,把嫂子直说的满头雾水。二楞看嫂子似有不信,忙掦亮豆油小灯,搀嫂子来到梁下,请嫂子抬头看鬼。这一看把个嫂子直吓得几乎瘫坐地下。二楞见状忙笑扶嫂子坐稳床沿:‘’嫂子莫怕,看你兄弟捉鬼!‘’说罢,跳上方木板凳,伸手将趴在梁上的绿色小鬼提将下来:‘’鬼儿子,这回看你再往哪里跑!‘’下得地来,二楞用小鬼的索命黄绳把个鬼儿子捆个结实,这才感觉手掌尚在流血。二楞一边安慰嫂子一边请嫂子找点新布帮自己把手缠好。一看天色尚早,赶忙请嫂子早点搂侄女儿睡下,自己拎起小鬼回到西屋,将小鬼扔在床脚头,上得床来,方感浑身疲乏,来不及洗洗一身泥土和臭汗,倒头就睡,倾刻,便鼾声如雷。

“好睡!”一觉醒来,太阳已两杆多高。二楞翻身爬起来,看到脚头捆成一团的小鬼才又想起夜里发生的一切。二楞赶忙上前,一摸小鬼没点热气,待提到门口细看,才又看到小鬼鹰勾鼻翼突搧搧而动,绿色的眼皮搭啦着盖住半个鸡蛋大小的红眼球,捆的结实的小鬼肚子一起一伏。二楞判断这鬼儿子还有口气,不可能轻意就死。随后找来一个不用的大风箱,卸掉风杆和风板,抽开风箱盖将小鬼装了进去,复又推上风箱盖。然后,打桶井水不冲个澡,换身干净衣衫和干鞋,一切收拾停当,这才过去东屋看望嫂子和侄女。嫂子因夜里小鬼的折腾早上比往日起的晚了许多,二楞过来时也才刚刚烧好早饭。看二楞过来,嫂子一边感谢兄弟夜里的救命之恩一面让二楞抱侄女快点坐下吃饭。二楞怕再吓着嫂子娘俩,所以也没提小鬼儿子的事,只是埋头三下五除二吃了一大碗稀饭两个煎饼,看嫂子他们还没吃好,轻描淡些的跟嫂子说了声:“俺去把那个鬼儿子打发了去”,没待嫂子回话就急匆匆回到了西屋。

来到西屋,二楞不由得又有些犯愁,想想这鬼儿子差点害死亲嫂子恨不得一把火给它烧成灰,但看看这鬼儿子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喘着气,又于心不忍。罢!罢!今天正赶上东街逢集,不如带上街去或许可以换几个小钱。想到此,说走就走,好个张二楞扛起风箱大步流星向东街走去!

半个多时辰,二楞扛着风箱来到东街上,找个稍空点的一个高台子上,放下风箱就扯开嗓子吆喝起来:“南来的北往的,都过来看鬼儿子喽!”“有要鬼儿子的快来买喽!”开始,人们听了都以为碰上神经病了,有些人向二楞翻翻白眼,有的人瞧都不瞧忙的赶自己集去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噢,俺只逮着一个鬼儿子,来晚了就没有了呵!”二楞继续吆吆着。经不住二楞一遍又一遍的吆喝,果然吸引几个二郎八蛋过来看热闹,大家七嘴八舌问道:“什么鬼儿子?”“多少钱能卖?”“正宗索命小鬼儿子,二两银子你带走。”二楞认真的回答又引来一场轰堂大笑!其中一个富家子弟既好奇又好笑的说道:“二两银子谁买你索命小鬼,不如两个钱看一看如何?”二楞挠挠头,一拍风箱“叭”,说道:“行!两个钱看一看,吓死人别赖我!”“好!给你。”二楞接过两个小钱,用根细棍撑开风箱风门活舌,让这富家小哥近前观看。小哥乐呵呵忙上前单闭杏眼向风箱内看去!只和小鬼打一个照面,富家小哥便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没正腔的大叫道:“不得了啦!真的是索命小鬼啊!”他这一叫不大要紧,一会引来的人就把二楞和风箱围的水泄不通。两个小钱不多,胆大胆小的都排队一睹鬼容。这一传十,十传百,不到罢集,二楞收的小钱褂子口袋就装不下了。这时,二楞的肚子也饿的咕咕作响,连忙对后面的人喊道:“不看了不看啦,小鬼儿子要喂食了,明天赶南集再看呵!”说罢,扛起风箱,冲出人群,径直向回家路上奔去!

此后,二楞吸取这天教训,让嫂子给缝个大钱口袋,每天扛着个风箱,一四七赶南集,二五八赶西集,三六九赶北集,初十也不放过,把个风箱扛到庄当央大槐树下,让那些慕名而来的乡亲看鬼。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二楞天天赶集跑的腿细,嫂子娘俩天天在家数钱数的手酸,小日子也越过越好,给二楞提亲的媒婆也踏破门槛。一日阴雨,二楞难得在家休息一天。看着不吃不喝的鬼儿子,感念鬼儿子给张家带来的财富,二楞不由生出侧隐之心。二楞从风箱里提出鬼儿子,轻轻的解开索命黄绳,看到鬼儿子仍然软绵绵的趴在席上,二楞一时心疼的将鬼儿子抱在怀里说道:“我的鬼儿子,真的辛苦你了。再帮我赚两个月的钱,给你取个漂亮的娘回来,咱就不赶集了呵!”“看你天天风吹日晒的,灰都把你个小绿鬼脸给盖住啦,让爹去给你弄点清水好好洗洗呵!”说罢,二楞去锅屋打了盆温水,拿出条新买的毛巾,沾透水,认认真真地把个小鬼脸洗的干干净净,待二楞弯腰想再稠一下毛巾时,突然“吱—”的一声鬼叫,二楞转头看时,鬼儿子早已没了踪影——

讲到此,元孩儿戛然而止,不在言语。

半晌,大伙异口同声的问:“后来呢?”

“没了——。”元孩儿不动声色的说。

“怎么就没了呢?”肯定也有人问的是鬼儿子怎么没了呢?

“你说呢?”元钱儿仍然是不动声色的说。

是啊,怎么就没了呢!朋友,你知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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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18465454621 发表于 2020-1-6 09:05:03 | 只看该作者
沙发
18465454621
2020-1-6 09:05:03 看楼主
[呲牙]读“元孩儿和鬼儿子的故事”,文字流畅,情节曲折有趣,且生动耐人寻味。虽然文章很长,一旦入眼就是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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