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笑不可：老邻居戴假发的悲喜剧

往事平不如烟

邻院墙头上有人露了一下头，叫了我一声，就下去了。听声音，好像是邻院的男主人，看面相，却又不是。心中大惑，仿佛白天见鬼。问妻，妻稍加思索，说一定是邻居戴假发了。闻听此言，我们相视大笑，想那戴假发的邻居一定别有风采。于是一齐出门，看个究竟。

邻居全家三口人都已站在门口，妻和女儿在门两旁正笑得前张后仰，而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站着的，正是戴了假发的邻居。看他青春已再的新形象，我和妻也笑弯了腰。

邻居本来老相，四十来岁就早早败了顶，现在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风度虽然翩翩，但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靠地方的几根长发支援中央的秃顶。四十来岁正是男人一枝花的时光，他却像年过了半百，该称他弟的称他兄，该叫他哥的叫他叔，该叫他叔的叫他大爷，酒席上常常被人误请到正位坐，实在令他英雄气短。于是我们常跟他开玩笑，让他做个假头壳子戴上去，一定能年轻二十岁。没想他这么快就从善如流了。

戴假发前后的反差真是太大了。四十来岁的他，本来因为败顶显得年老了十多岁，而戴假发后，又一下子比实际年龄小了十多岁。五十多岁与三十多岁前后差距，竟是二三十岁呢！因此熟悉他的人看了他没有不惊诧得大笑不止的。

邻居的妻说："你们看着好笑，不知我刚见他时，还吓了一大跳呢！"

原来邻居的假发是前几天出发在外地买的。昨天夜里十点多回到家，敲开门妻子发了呆，因为听声音是丈夫回来了，怎么开门见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小青年。于是便问他找谁。邻居也楞住了，才走了几天，妻竟不认得自己了。于是说："我找谁，我找你！"硬硬的口气，听得妻越发有些胆战心惊，问："我怎么不认识你？"这时邻居才恍然大悟，于是将头上的假发摘下来，并哈哈大笑。妻这才认出是当家的回来了，也大笑，并大骂，说："你装鬼啊！"

"新生事物要成长，就得经得起大风大浪的考验！"这是我对邻居的临别赠言。但没想到的是，不长时间，邻居最后还是让大风大浪把新生事物从头上打没了。

在忍受住了单位里阵阵惊诧眼神的扫描和阵阵笑声的洗礼之后，邻居有一天去参回成人大学的学习。 一进课堂，就引起哄堂大笑。有一位平时好跟他开玩笑的男学员，用手按了按他的头，说："很有弹性，坐在上面像沙发吧？"更有一个女同学，竟从他的后面揭掉了他的假发，拿在手里不还，非让他请客不行。那节课连老师都忍不住看他笑，笑得他实在抬不起头来。

下课了，有位也是败顶的学员向他传经送宝："这假头壳子还是不戴的好。我以前也戴过。咱们酒场多，一喝酒头皮就冒汗，就燥热，就想用手挠。三挠两挠，就把个假发挠歪在了一边。哈，那样子可真难看，半黑半白的头，像剃发的大清皇帝，只是白头皮歪在了一边，没得给酒桌上添了笑料。后来干脆扔掉了事，还是原装的痛快。"

闻听此言，邻居心有所动，晚上吃酒，果然将假发装在皮包里，一者头皮不在闷热，二者也无人因此打趣，因而酒喝得十分尽兴，真喝至半夜十二点。只是回家来，又让习惯了他假发形象的妻着实吓了一大跳。

【本文作者 徐景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