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旧事：机动车变奏曲（徐景洲）

往事平不如烟

六十年代初，刚记事。冬日薄暮，有人大叫：“快去看轿车啦！”大人小孩闻声而动，直奔街头。轿车已远去，县城大十字街口，还在源源不竭拥来看轿车的人。

有人说坐轿车的是北京来的大官，有人说是省里来的大官。

有人说轿车是白色的，有人说轿车是黑色的。

有人说轿车不大，才坐两三个人。有人说轿车可大了，少说也坐了七八人。

有人说轿车像轿子，有人说轿车像小船。

有人说轿车开起来一溜烟，眨眼功夫不见踪影。有人说轿车像轿子，慢悠悠开着，坐在里面必然舒服极了。

那一天，真正见到轿车的人极少，都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再传，依据的是电影或小人书中轿车的模样。我记不清本身当时是否看到轿车，却把它作为县城第一次出现轿车永远刻在脑海里。

那年月，县领导大多骑自行车，偶尔坐坐破旧的吉普车。普通百姓则以板车、牛车、马车、独轮车当交通工具。

六十年代末期，出现常州产手扶拖拉机。平马车社的人，晃晃悠悠推着它，在县城大街上英雄般炫耀试车。走到文化馆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司机就地作现场演示：机器如何吃油，如何喝水，如何摇手柄发动，如何起步走……赞叹喝彩称奇叫好声不停于耳。

有一次表演起动机器时，摇把没有及时拿出来，随转轮飞出来，砸破了摇把人的嘴唇，从此他有了一个“摇豁子”的绰号。

七十年代初，平马车社的人把柴油机改造成机动运输车，马力大大高于手扶拖拉机。平马车社更新换代，渐渐淘汰了马车和平板车。骄傲的机动车司机们学样板戏人物道白：“咱们鸟枪换炮啦！”平马车社更名“运输公司”。

“文革”中期，县农机修造厂向国庆献礼，造出一台汽车，开在游行队伍最前头，其实那是一辆外表改装成汽车模样的轮式拖拉机。国际形势紧张，全民备战，他们还将履带式拖拉机改装成坦克。

极少有机会乘机动车旅行。从县城去乡下岔河姥姥家，坐过一次马车。七八十里路，从早晨到薄暮，整整走了一天。赶马车的是邻居维新叔，他一路上说说笑笑，还让我们骑大马，倒也不寂寞。

从县城去父亲工作的李圩拖拉机站，坐过一次轮式拖拉机。坎坷波动半天，南方司机叔叔叽里咕噜讲了一路听不懂的故事，到了拖拉机站，他就嚷着让食堂包糖包子犒劳我们，然后带我们坐履带式拖拉机跟他去碾压河堤，相当于打夯。

从县城去赵墩公社插队，坐的是大卡车，激动得像雄纠纠气昂昂坐军车跨过鸭路江的志愿军兵士。在插队的生产队坐过一次手扶拖拉机回县城，上运河大堰翻了车，好在车小土松，安然无恙。

七十年代中期，生产队拥有一部手扶拖拉机是了不起的事，是财富与地位的象征——计划经济年代，手扶拖拉机是紧俏生产物资，要物资局长批条才能买到。看到邻边生产队托当局长的知青父亲走后门买到手扶拖拉机，队长难过极了。托亲拜友，求到外公社生产队手扶拖拉机计划，东挪西借，高价买下。手扶拖拉机到货时，却被外公社的领导发现了，说肥水不能外流。手扶拖拉机没买到，买手扶拖拉机的钱，要了几年才要回来，队长因此下了台。

其实县城解放前就有机动车了，那就是天天在陇海铁路线上奔跑的火车。许多乡下人老远来县城，为的就是看一眼火车长啥模样。老家山东来亲戚，第一件事，就是带他们去看火车。铁道贯穿县城，我们上学放学，都要经过扳道口，看火车停停开开。若是火车停的时间长，就爬到火车上玩一会。胆大的，钻进车厢不出来，跟着火货开进货场，不惜误了上学和弄脏全身衣服。有调皮捣蛋小孩，家里挨了打，学校挨了训，爬上火车，随火车开到哪儿是哪儿。上初中时，受不住邻居怂恿，星期天七八个人爬货运火车去邻县新沂他的亲戚家玩了一整天，晚上回家挨了揍。

酗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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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f

……我想要离我们这个社会近一点的……城南旧事看过了……谢谢

狼人

了解太少,批判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