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丫头啊，憨丫头

上善若水8L8

憨丫头

文/瑞丽



其实不知道你姓什么，村里人都叫你憨丫头，四十多岁的人，还被人叫做憨丫头，也许是注定的命中无奈。


而你的女儿在十多岁之前也是和一群村里的小孩子，跟在你身后，拍着手大声叫着：憨丫头，憨丫头！
你似乎很迷茫，半歪着头，傻笑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那群小家伙闹够了，你才慢慢，一步一步向走去。


向前并不是你的归宿，可你还是坚定不移向前走去，也许是漆黑的田野，也许是冰冷的石桥下，伴着天上的星星，半夜的露水，随便在哪里蜷缩一宿，天亮了，你爬起来，依然向前走去。


你旧衣烂衫，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蓬头垢面，十指脏脏。


运气好的时候，会遇到一个好心人，给你一碗剩饭，或半个馒头，你晃着已经花白头发的头颅，狼吞虎咽，吃完了，还不忘向人家傻笑两声。


然后你继续向前走去，没人知道你要去哪里，又为什么走个不歇。


似乎你好像有过家，有过丈夫的。


你的婆婆是个精明能干的农村妇女，穷的儿媳妇都娶不起，那时的你，十七八岁的样子，人人都叹可惜，你的傻胎里带的。


你婆婆连说带骗，把你拐回家做了儿媳妇。



十月怀胎，你生下女儿，你的婆婆从你怀里抢走了女儿，怕你的傻里傻气，传染给女儿，你的丈夫也并不爱惜你，任你自生自灭。


婆婆又嫌你是个吃闲饭的，挥着扫把，把你赶了出来，也许是母子天性，你还是忍不住，偷偷趴在婆婆窗户下，偷偷去看床上那个白白胖胖的婴孩。


直到你的婆婆抓了烧红的铁叉，在你脚上狠狠插了一下，你才哀嚎着，抱着脚连滚带爬，再也不敢看你的孩子了。


你留连在田野里，吃过生野菜，啃过青的棉花桃子，寒冬腊月你跳进人家猪圈抱着猪取暖，人家说，这个憨丫头也知道冷。


清明节也有人看你趴在你过世的娘坟头上傻笑。


听奶奶说，你的父亲在解放前，被还乡团抓去逼供，为了从你父亲嘴里得到口供，把你快临盆的娘也抓进来了，你娘连惊带吓得了失心疯，产下你。


你父亲做了叛徒，放回去因为两肋被香炙烤严重，没过多久伤口发炎感染带着叛徒帽子死去了。


你们家不能算烈属，自然没有优待抚恤金，你父亲死的不光彩，村里那些善良大娘婶子们不懂什么政治，可怜你们母女，时不时送点吃的。


20多年过去了，憨丫头应该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不知她现在过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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