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旬志愿军老战士袁启楼回忆录选四：等敌人再靠近些打

諾篱hy

第十四节

过把瘾

嗵——咵，嗵——咵，敌人坦克掩护步兵上来了，我们在背坡立即出洞，趴在山头往下看，一个战友喊：“敌人上来啦。”“不忙打，等距离近些再开始。

木柄手榴弹很顺手，我向身旁的小战士说：“别怕，你给我打开盖，我让它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把他们消灭在阵地前沿，他年龄小，手上力气小，急中生智躺在那里，用牙咬着手榴弹盖往下拧，我眼瞅着敌人散兵群往上爬，抓起一颗手榴弹，居高临下往下扔，被山坡上的树碰到一遍，一连三颗都达不到目的，改变投掷方向，顺着斜坡向下滚，这次效果好，每一颗都在敌群中开花，只听我两边的同志一声令下：“打！”轻重机枪、冲锋枪一起开火，敌人丢下几具尸体撤了回去。老兵鬼，比较怕死，猫着腰往山坡爬，在山头远眺，特好玩，活像一群猪。

“不知是谁的手榴弹在敌群里开花。”“可能是三班的吧。”“是我干的。”大伙很惊讶：“你投掷技术那么好啊。”“我连投了六颗。”“那你可过瘾了。”好长时间没投弹了，今天我算过了一把瘾了。咱们木柄的手榴弹，实用又好使，威力大，杀伤力强，揭开盖，套上环，用力往敌方扔就行。都说美式装备优良，他们手榴弹不行，长不长，圆不圆，没有把，我们都称它为弹，他们往山上爬，若用手榴弹，那是自己配药给自己吃，扔出去，往山下一滚，正好消灭自己。

第十五节

上八号

哒哒——哒——哒哒——哒，敌人的机枪不停息地向这里扫射。部队广泛流传这样的说法：“老兵怕机枪，新兵怕炮。”经过多年的征战，我什么也不怕。经过几个点射，轻机枪弹夹子弹不多了，最后，哒哒哒一勾扳机都发射，抓住换弹夹的有利时机，突破封锁线，是最安全不过的。

我正准备通过，哒哒哒，敌人瞄准这个火力点。我只好趴在那里等待时机，嘴里骂着：“你妈的老哨子，成心和老人过不去，不让老子通过，老子非过不可，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过去，伸脚钩过一手指粗的树枝，顶着帽子往上一举，来一招瞒天过海，只听哒哒哒，帽子被打飞了，狗娘养的，和老子作对。一米多宽的封锁点，被打得砂土飞扬，又过十来分钟，哒哒哒，估计敌人子弹打得差不多了，我三步并作两步，飞身跃过，进入交通壕，左手中指抢破，血奔涌直流，背篼里扯块纸往出血地方一摁，子弹头不会拐弯，打不到交通壕里，在里面大摇大摆地唱着“美国坦克像王八，其笨如牛有十怕，一怕天黑太阳落，它就变成睁眼瞎，二怕步兵丢掉了它……像前走，进入八号阵地，三号防空洞，同志们见我头上没帽子，手出血，要解急救包。我赶忙阻止：“不用，碰破点皮，小意思，离心脏远得很呢，阎罗王还不肯收我呢。”我把经过和他们讲，要他们通过封锁线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一同志脱下自己的帽子要给我戴，我婉辞了：谢谢，回去我戴军机员的。在破的地方撒点烟灰：“你真行，在哪弄的？”“不是烟灰，是树叶灰，代替烟灰。”

“可热闹了，昨天你才刚走，一个小时左右，敌人轻型小亡命之徒，铁王八，从西边山沟里轰隆隆开过来，可能来我们八号阵地看看风景，早给个信，我们迎接它啊，用美餐招待它。它不打招呼，偷偷摸摸来，不知是出了故障，还是什么问题，正走着停了下来，三八盖打开，出来三个鬼子，围着车转，不知要干什么，咱们火箭筒，将好吃的喂给他们，三个鬼子爬进车里，发动，只听一声巨响，一发箭筒炮，命中目标，铁王八爆起火，敌机在八号上空急得直打转。敌炮发疯一样向八号阵地倾泻，咱们躲在洞里安全着呢。火箭炮大显神威，得给它们请功。同志们休息，我去火箭筒班。一发炮弹换一辆铁王八，也算奇迹了。

战友们的乐观精神真让人感动，不管敌机、敌炮如何疯狂，大家该说的说，该笑的笑，说笑话，逗乐子，谈笑风生，不以为然。似乎一线比二线的都快乐。就是生活上比较艰苦，无法洗衣服，洗手脸，吃的是压缩饼干，喝的是山沟水，白天休息，夜晚打。

第十六节

我也过关

古有关云长过五关闯斩六将，我也经常要过四关，一个炮兵封锁区，一个机枪封锁点。来回往返。

每天一大早就趴在封锁区前，瞪着眼瞅着前方大大小小的炮弹坑，寻找可以藏身之处。利用敌人炮弹爆炸的烟雾掩护，通过这片封锁区，这里是我军通向前沿阵地的交通枢纽，一线补给供应的必经之地，别处山高路险，插翅难飞。在烟雾弥漫的时机向前跑，敌人的炮弹一出口，嗡得一声，震耳欲聋，正跑着，一头扎进炮弹坑，顾头不顾脸，呱呱呱一阵过去，起身再跑，需要三四次才能通过这个封锁区，大坑、深坑里面都有水，人跃进去，像个水鸭子，泥人。哪顾得这么多，保全性命最重要。我军的人马在这里，每天都出现损失，封锁区两边都设有救护人员和担架，隐蔽在树林里，这是第一关。

大德山和159高地之间，有一条通往八号阵地和九号阵地的交通壕，两边都挖通，都是坚硬无比的花岗岩，一镐下去，冒火星，刨不下多少，对面的敌人，据守在山头上，居高临下，昼夜不停地用机枪把守着，不住声地哒哒哒，这里是去前沿的必经之地，我每天都要穿过这个封锁区，去八号阵地，这里是第二关。早出晚归，往返四关，时间长达四个月零几天，一个月要过120次关，每次都像走钢丝。唯一一次未未去八号阵地，是因为空袭抢救，还险些被指挥部首长给枪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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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志愿军万岁！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