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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传奇:安稳嫂(刘夫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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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平不如烟 发表于 2019-5-16 08:48:2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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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平不如烟
2019-5-16 08:48:29 3596 0 看楼主


1.

安稳嫂命苦,二十五岁起就守了活寡。

自从嫁了安稳之后,安稳嫂就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安稳出身不好,安稳嫂在村里没少受人指指点点,一个贫下中农子女,嫁了一个地主羔子,你说图的啥?

安稳嫂的婆家成分虽然不好,但人还是不错的。比拟那些有几十亩地就脸昂上天、丫头佣人一大堆的人家来说,他们家也就是比一般的人家稍强一点罢了。据说当时他们根本不了解划成分是什么意思,地主、中农、贫农都有哪些区别?安稳爹对这些一概不知,就知道地主是财富的象征,本地主就有脸面,就显得富有。

按条件讲在划成分时他们家只够中农,是安稳嫂的公公死活求人家给他划成地主成分的,当时她公公认为划地主多有面子,总比中农贫农要强吧?谁知到了解放后,事情就起了变化,因为这事,安稳没少和他爹发生争执。

安稳还有一个姐姐安然,已经出嫁到一个成分好的人家。也是因为是地主成分而在婆家备受欺凌。看到女儿在婆家不被当人看,安稳爹安稳妈心里也不是个味,唉!本身都顾不了本身,哪有精力顾她?

三年自然灾害那年,不知是受不了别人的说三道四还是受不了当时的饥饿,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安稳不知不觉的消失了。村里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安稳的父母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安稳嫂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家里就撇下年迈的公婆、她还有四岁的儿子基柱和仅有三个月大的女儿小莲。

一九六七年冬,不知谁听说安稳来信了,说是安稳投敌叛国做了美蒋特务,他这次来信就是和他的地主父母里通外国,准备反攻倒算的。

那些红卫兵小将就把安稳的爹娘抓到了红卫兵队部,先是逼问安稳的下落,然后就是逼问他们通讯的内容。安稳爹根本不知道安稳的在哪,红卫兵们问的这些他上哪知道,这就免不了一顿很好的“伺候”。听着那边老头子的叫喊,安稳娘这边受不了了,就说:“你们别打他了,我知道。”

红卫兵小将们一听说她知道就住了手,反过来问她:“你知道?那就快说!”

“我说。我、我、我说啥呀?”

“老不死的,敢玩弄革命小将!”一顿拳打脚踢。

光棍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想法应付一下,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小哥哥,不是我不说,我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啊!”安稳妈心里暗暗叫苦。

“那我问你,你儿子安稳现在在哪里?”

“在、在、在.......?”安稳娘压根就不知道儿子的下落,她又上哪知道在哪?

“你个老东西!”说着,发问者手中的皮带就扬了起来。

“小哥哥你别生气,哪个地名我也说不上来,你给我提个醒好吗?”安稳娘这样一说,扬起皮带的手又落了下来。

“说!他是在台湾还是去了美国?”

“台湾和美国哪个远?”安稳娘傻乎乎的问。

“我叫你不老实!”一皮带抽在安稳娘的背上。

“我说我说!是台湾。”

“信呢?”又问。

安稳娘这下蒙圈了,那一双小尖脚在地上搓来搓去,本想蒙混一下就过去了,怎想到会是这样。

“不说是吧!”拿皮带的手掂了掂。

“说,说——。”安稳娘忙不迭的应道。

“快说!”一声历吼。

“在、在、在哪儿啊?”安稳娘自问自的问了一句。

“是不是在你儿媳妇手里?”

“她那哪有啊?”安稳娘带着哭腔道。

“那你说在哪儿?”那人上前掐住安稳娘的脖子继续吼道:“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在我儿媳妇那里。”

“嘿嘿......”一阵狞笑:“在革命小将手里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外好猎手啊!哈哈......”

2.

安稳嫂被五花大绑的捆到了红卫兵的指挥部。通过一天一夜的审讯,也没问出安稳的下落,更谈不上什么信。

第二天,安稳嫂和她的公婆被别离戴上写着“大地主、”“地主婆”和“地主帮凶”的高帽子在全公社召开的批斗大会上接受批判并游街。安稳嫂的公公的腰佝偻着,像怕人似的把头伸到膝盖;婆婆那只有脚后跟着地的双脚时不时的在挪动,像走高跷一样晃动,引来革命小将一阵哄笑和背后一脚及断喝:“还扭!怪会表演是吧?”

安稳嫂却腰杆挺直,昂着头,没有表情的脸始终挂着不屈的面容,不言也不语。以至于红卫兵小将几次逮住她的头往下按让她低头认罪,但一松手又恢复了本来的姿势。这更加激怒了那些小将们,说是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一旦时机成熟就要进行反攻倒算。安稳嫂这一家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的儿子叫什么基柱,分明就是“记住!”记住什么?这还不清楚?记住和我们的深仇大恨!因此,我们要时刻掌握阶级斗争新动向,出身再好的人如果和敌人在一起也会变坏。他们妄想把我们贫下中农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给夺走,把劳苦大众再拖回到解放前水深火热的生活中去......,他们的狼子野心我们决不能让它得逞!因此我们和他们的仇恨是阶级仇、民族恨,是不共戴天的!我们要把他们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在开完批斗会后,造反派命令他们要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改造,争取重新做人,只准老老实实做事,不准乱说乱动。每天要义务为村里扫大街,做到小事要请示大事要报告请示。

......

深夜,暗澹的月光显得特别清冷,一家三口彼此搀扶着走出了红卫兵队部的大门。安稳爹一句话也不说,心事重重、茫然的挪动着双脚。安稳娘泪眼婆娑的对儿媳妇说:“都是我们扳连了你。”安稳嫂却说:“爹,娘,这不是谁扳连了谁的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外!”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条小河。小河虽不宽但因这儿修桥挖桥基使这儿的水却挺深,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汪塘,深冬时节河里结满了一层不厚不薄的冰。新建的桥梁架设在经过初步治理的河面上显得有点小题大作的感觉。

走到桥上,安稳爹停住了脚步说:“你们娘俩先回吧,我在这歇歇脚、透口气,你们赶快回家看看孩子。”

“爹,咱们一起回家吧,别在这着凉。”安稳嫂劝道。

“你看这离家又不远,我还能迷路了不成?你和你娘先回,我歇歇就走。唉!你们快走,孩子们这一天也不知怎么过的。”安稳爹坐在桥栏上叹口气道。

“要不叫他一个人在这静一会吧,咱先走。”安稳娘说着又回头对安稳爹说:“早点回去,别让我们担心。”

“安心,我知道。”

“爹,歇一会就回去啊!”安稳嫂又嘱咐一遍。

回到家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见安稳爹回来,安稳嫂就对安稳娘说:“爹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顺着刚才回来的路,安稳嫂深一脚浅一脚的小声呼唤着“爹,爹,快回家吧!”

来到桥上,怎么也找不到安稳爹的影子。安稳嫂不由得向桥下伸头一看,只见安静的冰面上有一个大窟窿,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卡在冰窟窿的边缘......

“爹——爹啊——”安稳嫂凄厉的哭喊声在寒冷的深夜传的很远很远 ......

3.

安稳爹就这样的“畏罪自杀”了。

安稳娘连惊带吓加上安稳爹的死,竟也神志开始模糊起来,“我有罪,我该死”的整天就唠叨这两句。

遇到那一阵,竟抓住九岁的孙子基柱的小手打本身的脸,嘴里还不竭地叫着:“我是个地主婆,我有罪,我该死。”有时一不注意就满大街疯疯癫癫的跑,安稳嫂就跟在后面追。然后就像哄小孩一样:“娘,咱不跑。你有罪不怕还有我呢!”

人都说这地主婆疯了。只有安稳嫂说她没疯,也只有安稳嫂拿她是一个亲人。

这天,安稳嫂带着女儿小莲又到生产队扫大街去了,家里就剩下安稳娘和基柱娘俩。谁知安稳娘又犯病了,赤着脚跑了出去,嘴里喊着“我是地主婆,我有罪我该死......!”基柱在后面追:“奶奶别跑——!”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窜出一条黑狗,照着奔跑中的基柱就吼了过去......还在狂奔的安稳娘忽然像明白了什么,见到孙子被狗扑倒竟反过头来大呼大叫的直奔黑狗扑去,黑狗倒被安稳娘的举动吓了一跳,狂吠着逃窜了。

看着被狗咬伤的孙子,安稳娘捶胸顿足大骂本身不中用。然后用舌头舔舐着孙子的伤口,又脱下本身的褂子披在孙子身上,嘴里还不住的念叨“我有罪我该死!”

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别的原因,基柱被狗咬伤后就一直高烧不止。那时没钱去病院,安稳嫂一直用些退烧的土药方给儿子治病,病情时好时坏。直到后来基柱的病情越发严重,在邻里的照应下,安稳嫂才把儿子送去公社病院。

到了病院,基柱的病又爆发了,只见他牙关紧咬人事不省。经过医生诊断,基柱感染了狂吠病,已经没治了......

深秋。

天黑漆漆的。

雨点打在玉米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单调而又凄凉。

安稳嫂已经没有了眼泪,趴在儿子的坟前静静的祈祷:柱儿回来吧,再让妈妈看一眼吧!就一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泪眼朦胧中,安稳嫂仿佛又回到当年的阿谁夜晚,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伴着“哇——”的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小生命诞生了。接生婆高兴的告诉安稳和在门口等候的安稳爹和安稳娘:“是个大胖小子,恭喜啊!”

“快给孩子起个名吧。”安稳娘催促安稳爹。

“咱们老安家的顶梁柱出生了!”安稳爹自言自语道。“脊梁,咱们家的脊梁啊。就叫基柱吧!”

“好。就叫基柱!”

“基——柱!”从不痛哭的安稳嫂突然像山洪爆发一样嚎啕大哭,给这个濛濛的雨夜更增加了一份恐怖与凄惨。

4.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了三个春秋。基柱的死似乎给了安稳娘致命的一击,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疯跑,而是不声不响、目光板滞、唯恐给安稳嫂添麻烦似的傻傻的呆着。给吃就吃给喝就喝从不叫唤。后来干脆卧床不起,不管酷暑严冬他们一家没有像别人家的喧闹,有的只是安稳嫂终日的忙忙碌碌,这些年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家是怎样熬过来的。

小莲也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安稳嫂一边跟贫协组长请示,孩子还小不知道啥,就让孩子上学吧?另一边就去求校长,孬好我也是贫下中农出身,就让孩子读书吧?这次贫协组长并没难为她,校长也没说什么,使小莲顺利的上了学。

这时不少媒人过来给安稳嫂说:“这样一个破家还守着他干什么,何必这样苦着本身?改嫁吧,孬好找一个帮手好撑起这个家啊!”

每到此时,安稳嫂总是摇摇头,用嘴哝哝瘫在床上的安稳娘:“不行啊,我还得照顾她。”

这一天,有人忽然捎信来,说安稳嫂多年没上门的大伯姐安然因成分问题影响其对象入党,被她对象休了。现在无家可归正在街上流浪呢!

安稳嫂一听这事,二话没说赶忙起身到街上寻找。等找到了安然时,只见她披头散发、光着脚,嘴里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见到安稳嫂似乎不认识一般。

“姐,跟我回家。”安稳嫂使劲不让眼泪流出眼眶,上前拉住安然。

“不,不!你别碰我。我是地主羔子!”安然试图挣脱安稳嫂。

“安然姐,你看看我是谁?”安稳嫂一把将安然搂住,任凭那瘦弱的双肩在怀里不住的抖动。安稳嫂像哄婴儿一样“乖,别怕,有我在。”她用手为安然理了理散乱在脸上的长发,一种从未有过的亲情使安然藏在的心底的冰块融化了,那颗无依无靠的心也忽然有了依靠和温暖,她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安稳嫂的面孔,慑怵道:“是你?我弟呢?”

“别管他,咱们先回家。”

回到家,安稳嫂给安然洗了澡,换上了本身虽然补丁摞补丁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裤,又给做了碗热汤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完,这才吩咐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就这样一家四口人,一个瘫痪在床,一个时疯时癫,一个未成年,里里外外就靠安稳嫂一个人操持。她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没日没夜的缝补、浆洗、拾柴禾、烧锅做饭白日还要出工挣工分.......谁也没有听她叫苦喊累,也没听她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她就那样默默的、不言不语的承受着生活的重压。

这样风风雨雨的又过了四年,小莲十三岁,她能帮妈妈为奶奶和姑姑喂饭、为奶奶和姑姑擦身、端屎端尿了,安稳嫂终于有了一个帮手了,可安稳娘却走了。据说安稳娘死时没有一丝痛苦,甚至还带着微笑离开人世的。

到了土地承包制开始的那年,小莲的姑姑也不行了。她临死的时候特别的清醒,她拉住安稳嫂的手说:“娘啊,你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亲人!”

“姐,你说的是啥话呀?你是我的姐姐,我能看着我的姐姐没人管没人问吗?”

“不,我不是你姐,你就是我的亲娘。”安然欲起身,被安稳嫂给按下了。

“姐,好好养着,咱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安稳嫂极力安慰着安然。

“我知道我不行了,娘,我多想给你磕个头——”说着两行泪珠无声的滚落下来。

“姐,你的心意我知道。”

“娘,今生是不能报答你了,那就等来世、再、再——”安然艰难地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安然死后,安稳嫂专门给她举行了特殊的葬礼,还安排小莲给她披麻戴孝,让她入土为安。

5.

送走了婆婆和大伯姐安然后,安稳嫂一家一下子清净了许多。小莲上高中住校不在家,家里就她一个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到责任田去侍候庄稼。

安稳嫂的责任田是一片堆满乱坟岗的三角地。因乱坟多不便于耕种,分给谁谁不要,最后就分给了安稳嫂。

安稳嫂凭着勤快又细致,把个责任田收拾的人见人夸说,地一分到户,就能看出来谁才是不偷懒的人了。

这天中午,别人都在家午休睡懒觉,可安稳嫂早早的就下了地,中午太阳毒除草效果好,所以她宁可本身受点苦也要去地里把草抓紧除了。

快到本身的地头时,突然一个人手提着裤子,从坟头边齐腰深的玉米地里站了起来。安稳嫂定睛一看,这不是村长汪未来吗?他在这做啥呢?

正疑惑间突然又从汪未来站起的地方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死鬼,刚干完老娘,提着裤子就想跑!”随着声音一个胖女人露着白花花的肚皮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地上的玉米被他们盘倒了一大片。

安稳嫂看到这番情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汪主任打破了僵局:“呵呵...你这玉米长的不错啊!”

安稳嫂赶忙低下头,装作拔草的样子不去看这肮脏的一幕。可胖女人可不买账了:“吆——!干什么都有看二行的,还有看人××这个二行的! 你是不是也想让汪主任干一炮?”

“你——!”安稳嫂气的嘴直打哆嗦。

“汪主任,你不是整天想看看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男人味的女人的×有没有锈死芯了吗?要不要我给帮手让你接着剋!”胖女人越发得意。

“嘿嘿嘿......”汪未来也不怀好意淫笑着。

“呜——”安稳嫂再也听不下去了,双手捂脸跑着离开了坟地。

跑到村口,安稳嫂又慢慢的停了下来。她一想女儿刚星期天回家正准备复习高考,本身吃点哑巴亏就算了,可不能把女儿给耽误了。

再说她知道女儿小莲的脾气一点也不像她,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她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呢!她曾对安稳嫂说:“妈,你有什么事就大声的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不要活的这么委屈、这么累,我们一没偷二没抢凭力气干活吃饭怕什么!”

又一想刚才令人恶心的一幕,是啊,我做错了什么?我不外是到我本身的地里去,是你们作践倒了我家那么大一片玉米不说你们还那么张狂,不行我得回去把他们给盘倒的那些玉米扶起来。唉——!那么大一片玉米啊让他们给糟蹋了!

安稳嫂转身向地里走去,走着走着心里又泛起了叽咕。这俩人谁她能惹得起啊!

一个是在村东一跺脚村西都打颤的村主任,一个是村主任的侄子、村会计的老婆、也是村主任的本家、按辈分汪未来还得叫她姑奶奶的汪喜凤,人称“惹不起”。对于他们这三个人的关系,村里人都说有点乱,有的说老汪家这是自产自销,也有的笑说他们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其实说也只是背地里说说,当面可谁也不敢说。现在她安稳嫂又能惹得起吗?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这汪喜凤就骂骂咧咧的追了过来。

“喂——! 都来看呕,还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勾引男人大白日的跑到本身地里去××!”汪喜凤居然贼喊捉贼、倒打一耙,说的绘声绘色。

“就在那坟埰疙瘩旁边,那玉米都踩倒了一大片哪!”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添油加醋的一说,还真有那么一些好闲的人跑去看,回来都又咂嘴又点头,事情倒还真像她说的那样。

“那是她......”安稳嫂刚想张嘴,“别不敢承认!”就被汪喜凤一嘴给噎了回去。

“你们这是颠倒黑白——”安稳嫂还想辩驳,“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事实!”安稳嫂一张嘴汪喜凤就给填个豆。

汪未来在一旁冲着汪喜凤直竖大拇指。

听到吵闹声,安稳嫂的女儿小莲慌忙跑了出来,看到妈妈满脸的委屈,不知发生了什么。

“妈,怎么——谁欺负你了?”

“哟——闺女长这么大了,快叫你妈教教你怎么养汉子!”汪喜凤见小莲来了,上来就给她来个不干不净的下马威。

小莲看了看眼前这个胖女人,怒火不打一处来,她牙咬得咯咯响,冲上去对着胖女人的脸就是“啪”的一巴掌。汪喜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有些懵了。紧接着她就像扑老母鸡一样,奔着小莲扑来。

“你这个小婊子我今天要不把你撕碎我就不是它娘的“惹—不—起!”

......

安稳嫂紧紧的拉住小莲不让她和胖女人厮打。那边汪未来也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也把汪喜凤拽住了。

打那以后的几天,安稳嫂和小莲似乎是真的怕了,任凭汪喜凤怎样辱骂她们就是不接茬。而汪喜凤呢却是威风凛凛越骂越勇,一天三骂,大有不把安稳嫂一家骂死誓不罢休的劲头,每天准时准点的来到安稳嫂的门前骂上一通。并且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案板,骂一句用手剁案板一下,显得十分有节奏。骂人的话是八门五花哪句难听她骂哪句。

这一天,“咔、咔——!”菜刀剁案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村民就学着广播里嘲讽说,这是今天的第一次播音又开始了!

“哎——你个不要脸的地主婆,咔、咔,你在自家地里勾引野男人,还带着你闺女来打我,我就得骂你!咔、咔,你要不出来给我磕头赔礼我就这样一直骂下去!咔、咔!”汪喜凤骂着骂着,忽然停了下来。

有人看见是汪未来把汪喜凤拽到一边,悄声地问汪喜凤:“你把我的玉如意给浪哪去了?”

汪喜凤也问汪未来:“你把我的金头簪也搓呦没了,我还以为是你收起来了呢?”然后又恍然大悟地说:“是不是丢了在坟埰堆的玉米地?”

“我得找找去。”汪未来说着就要离开。

“先不要管那些,看我怎样把这个屎盆子扣她头上的,她还敢跟我翻脸?”汪喜凤撇着嘴胸有成竹的说。

“小心暗沟里翻了船!”汪未来显得谨慎许多。

“不能就此罢休!我这样闹就是让他们外人弄不清真假!叫它真的变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呵呵呵呵......我——干屎也照样喳她一身!”汪喜凤说着伸手扭了汪未来大腿一把。

汪未来无奈的摇摇头说:“不要太过分了哦,兔子急了还咬人嘞!”

6.

第四天,汪喜凤的又一次播音正式开始。可是还没骂几句,安稳嫂和女儿就出来了。

安稳嫂都说能省则省,得不说就不说,可小莲就不那么省事了。她一边拉着安稳嫂,一边往安稳嫂的脖子上挂了个新玩意,那就是现在常见的电喇叭。

“你不是声音高吗?你不是很能骂吗?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告诉你,我不骂你,骂人算什么本事,有理讲理,有理讲满天下,无礼寸步难行。”小莲的一番话博得来看热闹的人们的一致赞许。

“根不正、秧不正,结个葫芦拗着(歪斜)个腚。看,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嘿,还跟我讲理?什么理,我说的就是理!”汪喜凤又摆出那副一泼为胜的嘴脸。

“好,我叫你声音大,”小莲顺便从家里拽来一张桌子扶着安稳嫂爬了上去指着喇叭吩咐道:“你就在这儿让她说给大家听听。”然后打开电喇叭的开关,喇叭里立时传来了清脆、响亮并且还有竹板的声音,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人们必然会以为这里在开什么演唱会呢!

“啪啪、啪,啪啪、啪——

乡亲们、听俺言,

俺把那事情的经过谈一谈。

那一天,俺妈下地把活干,

遇到了耻辱的事情一大摊。

乱坟中,窜出一对狗男女,

压倒俺玉米苗子一大片。

要问这人她是谁?

我不说大伙也能猜的全。”

听到这,不少好奇的后生跟着起横:“嗷——!他们是谁啊?快说说。”

随着喇叭声的响起,汪喜凤的声音顿时被压了下去。趁着这间隙她才大声吼道:“别听他胡扯!”

这时,喇叭声又响起来:

“啪啪啪,啪啪啪,

要问这人她是谁?

她就是贼喊捉贼的阿谁她——您往那看!”

小莲用手一指汪喜凤,汪喜凤本来肥胖的脸盘一下子通红,活像一块经霜打了的南瓜。你看她平时嗓门大、气势盛,可和电喇叭一比她就不行了,喇叭一响哪还听到她的声音。这时人群中有人暗笑“怎么听不到阿谁高嗓门的声音了?”

汪喜凤看见小莲指她,又看到那么多人都在往她这看,你说她阿谁急呀,双脚一蹦跳有一米高:“你说我跟谁?我在哪养汉了?”

喇叭又响了:

“哎,哎、你别急你别烦,

要想知道结果——咱再接着往下谈。

那男主角就是咱村的大主任,

女主角就是你不要脸!”

大伙再一次向汪喜凤看去,她上前就要抢电喇叭,早被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给挡住。

这时,村主任汪未来的脸挂不住了:“哎——乡亲们,她说这些有什么证据?这是诽谤,是犯罪,是要负法律责任地!”

“啪、啪、啪啪啪,叫主任,您听清,

这里的事情要说分明。

这诽谤犯罪是违法,

没证据俺也不敢说给众人听。”

“你、你有什么证据?”汪未来问的有些心虚。可大伙可不依不饶:“小莲,把证据拿给他看看!还主任,什么主任?快尿泡尿淹死了吧!”

小莲这时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拿出了汪未来经常别在腰里向人炫耀的玉佩和汪喜凤整天不舍得离头的金簪子大声说:“这两样东西大伙都不陌生吧?它们就是我在我家的玉米地里捡到的!”

“嗷——这又是主任又是会计夫人的,都一锅烩了!”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喧闹。

“撤了他——!别整天人模狗样的。”

“主任会计都叫他们一家包了,要撤一起撤!”

“对,咱们明天就向公社反映......!”

“你个不要脸的,还在这丢人!”说这话的是汪未来的老婆,她一把拉住汪未来赶紧的走了。

最尴尬的要数村会计了,他自始至终都在不雅观察着事情的进展,看到现在这样的局面脸再也挂不住了,大男子汉似的上前拽着老婆:“我叫你、你你......竟敢给我戴绿帽子!”三推两擁的给推家去了。

“哎、哎、叫大伙,您听我说,

现在都唱文明歌。

老不欺来少不哄,

共同富裕乐呵呵。

你敬我来我敬您,

小康路上齐抬锣(互帮互助)。

今天你敬我一尺,

明天还你一丈多。

人心都有一杆秤,

邻里不和灾难多。

青山绿水靠大家,

建设家乡靠你我。

我说这些您别烦,

只要您避地里别骂我。

说到这里算一段,

叫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如若她再惹上我,

我陪他,敢上西天见阎罗!”

“哗——”一阵从未有过的掌声再一次响起,像过节一样给这里的人们增添了一份新的喜悦。

7.

这几天,安稳嫂家里忽然串门的不竭。他们都纳闷平常不爱说话的安稳嫂一家那天怎么就说了那么多,还想出了用电喇叭这一招,说的还那么合辙押韵?

“都是小莲这个鬼丫头找人帮她出的主意。”安稳嫂说。

“小莲,你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治他们的?”乡亲们都想刨根问底。

小莲有些腼腆的说:“我们也是叫逼急了,打打不外人家,骂骂不外人家,只有讲道理把事情本相告诉给大伙。”

“也巧那天我们被逼的实在没办法就坐在街边哭泣,一位说花相(民间艺人)的大叔在了解了我们的经历后,非常气愤并表示要替我们打抱不服。他还叫我回家找证据,我就回到我家被他们弄倒了玉米地里,还真的让我找到了那些东西。那位大叔按照事情的经过就帮我写了顺口溜、让我学着他念,然后又给我们录制了这些。”还说:“论说你说不外他们,只有用这种办法,人听了才入耳。”就这样他给打板我说就录了下来。还说:“这个喇叭我送给你,她不是声音大吗,咱不消嘴跟她骂,咱用它(指喇叭)跟她讲道理。我要是治不了这样的恶人,我从此就不吃这碗饭!”

“哈哈哈......真是恶人还得恶人磨啊!”听了小莲的话,大伙别提多开心了。

这年年底,公社要各村投票评选“五好家庭”户,要求是符合“家庭和睦、邻里和谐、遵纪守法、孝敬白叟、勤劳致富”等条件。谁知这消息一公布,全村百分之九十的农户都投给了安稳嫂。说她如何如何几十年如一日的伺候白叟和大伯姐,如何如何心地善良、如何如何吃苦耐劳、和邻里如何如何和睦......最后还如何如何帮村民出了气、除了害等等。可是,安稳嫂却不同意大伙的意见,她说本身成分不好,还和汪家吵架,在村子里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不久的一天,安稳嫂又忽然收到一张一万元、没留汇款地址和姓名的汇款单。听人说这款是二十多年未有音信的安稳寄来的。还说安稳在外混好了、混大了......安稳嫂时来运转了,一动不动就可以成为万元户了等等说什么的都有。大家竟有一丝羡慕的眼光看待安稳嫂了。

可是安稳嫂还是那么平稳,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我不认识阿谁人,我也不稀罕阿谁钱,那钱不是寄给我的,哪里寄来的就退回哪里去!”

“就怕不好退。”邮递员说。

“那就捐给敬老院吧......。”

安稳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快过年了,我也该去给她爷爷奶奶、还有她大姑去上坟了......。”

当然,在安稳嫂的心里还有她的——“基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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