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树 | 每一种树都承载过一段记忆,封藏过一段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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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8日，天气还是很热。不知是年岁长了的缘故，还是气候确实变热了，总觉得小时候的自己并不这么怕热，总觉得上一年的夏天并没有这么热。有人说，路本来就不宽，还要栽那么多树；有人说，全世界只有中国才会在路两旁栽那么多树；有人说，国内城市建筑美感，被路旁树割裂。似乎，路旁树成了罪过，在路旁栽树，真的不好吗？至少，炎炎夏日，有树的路，不那么热。热是多层次的，除了闷、还有晒，阳光像一把锥子，烧红的锥子，朝着人的皮肤狠狠刺去。人若想美白，要贴无数张面膜，但若想晒黑，一下午的事。阳光从遥远的星球直射过来，没有阻挡。树是人类很好的庇护。人们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树就不是吗？

没有人的童年与树毫无关联吧？至少，《童年》里唱着，“池塘边的榕树下”，欢乐的笑声似乎能够穿越时空，虽然，在北方长大的我，从未见过榕树，就像从未见过杨桃一样。


小时候，路旁树是杨树，家家门口都有几棵大杨树。那时，村里鼓励种杨树，杨树成材快。孩子们还没长大，杨树就已经长得高大雄伟，一大片树荫，成了人们乘凉的好地方。杨树结出一串串绿色的种子，孩子们将杨树枝条剪短，拧一拧，抽出木材，一个圆筒就完成了，将杨树种子一口含进嘴里，突突突地用圆筒向外喷吐，这是“吹箭”。

后来，村里的大杨树都被贴根锔掉，据说一根能卖好多钱，于是，家家门口的一排排大杨树，都成了看不清年轮的树墩。老人说，小孩子不要坐树墩，山神老八头会生气。那时不理解为什么坐树墩山神就会生气，现在想来，山神生气的应该是好好的大树，长起来要好些年，但锔倒变成树墩，却只需几分钟。

老家的路旁树总归是少的，县城里中央大街上种的是青杄，几十年也不怎么长，但也不会死。老家的树都在山上，山上有柞树、桦树、山楂树、山荆子树、杜鹃花、榛子树……但树不值钱，于是人们将树砍倒，将树根刨出运走，将山地变成农田。慢慢的山上的树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终，山成了土包、成了耕地。

在沈阳，我第一次见到参天的法桐树，两排法桐，遮天蔽日，那么高，那么密，树下一片阴凉。有了这样的路旁树，夏天再也不怕晒了。宿舍楼下种的是银杏树，有的结果，有的不结果。山东来的小猴儿认得银杏，他蹦高摘果，说这是白果。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蹦高摘果。银杏果，金灿灿的，像杏子，像枇杷，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但并不能吃。转天，树上就挂起了牌子：“禁止捋叶摘果”。

到了秋天，银杏树变得金黄，金黄的银杏叶洒满路面，秋雨过后，水洼里铺满了银杏叶，踩上去软软的。银杏树长得很慢，不像法桐树那样高大、遮天蔽日。但时间会让银杏树越发粗壮。十五年后，当初那些瘦小的银杏树，已经长成很粗很大很茂密的样子。那条我们往返了四年的路，也开始召开银杏节。


在上海，见到比法桐更加遮天蔽日的香樟。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浓密的树荫。香樟更加庞大、稠密、油绿，树干坚硬，沟壑深邃。他们说，香樟树下没有蚊子，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技能。越荫的地方，蚊子越多。但花蚊子却明显更加凶猛，它们不怕阳光，智商更高，更加难缠。

华东地区，遍植香樟，而南京、郑州这样的城市，更爱法桐。中国人爱种树，或许就和中国人爱种花、爱种菜一样。农耕民族，骨子里流淌着种植的血液。将空地全部硬化的别墅主，更注重实用性，是个务实派。将空地打造成花园，或至少要留出菜地、花园的位置的别墅主，更喜欢生活的乐趣，是个情感派。

我喜欢路旁有树，有大树。虽然每一种树都有缺点，但大树参天的壮阔，足以覆盖树木本身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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