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儿的春天

自知则知之

榆钱儿的春天

文/韩春丽



其实我们不用走多远，就能感受到大自然赐予的美好。
在最美的人间四月天里，桃花红，杏花白，菜花黄……已悄悄完成了使命，安然离去。三月走了，四月来了，春天最美的时刻终于到了。四月的阳光更加明媚，四月的风儿更加温柔，四月的芳草更加鲜美，四月里的榆钱儿，迎来了属于它的甜美的春天。
榆钱儿，因外形饱满圆润、类似古代的钱币而得名。
儿时，长了榆钱儿的榆树是我们的最爱；可对榆树来说，却是它们的乱世，四月的春天里，它会“伤痕累累”。可是它们依然不遗余力地为我们提供着可食之果，默默演绎着属于自己的繁华。
榆钱儿，是我魂牵梦绕的美味。
儿时的老家，房前，屋后，池塘边，小河畔，小路边，榆树的身影随处可见。那时只觉得这种树皱巴巴的皮，真是太丑了。对它唯一的喜爱，就是春天里它能给我提供一饱口福的榆钱儿。



记得，每年榆钱儿长成的十多天里，每每放了学，小伙伴们会一拥而出，飞奔到南大路边的几棵大榆树下，一个个猴儿般蹿到树上。我也是其中一个。低处的榆钱枝早被折光，高处枝条上小纽扣般大小的圆形薄片、晶莹饱满翠绿的榆钱儿，一串串缀满了枝头，随风摆动，十分诱人。为了能吃到高处不易采摘的榆钱儿，我也学会了爬树。那时小腿上的皮经常被蹭得这破一块，那破一块，但相比能吃到好吃的榆钱儿，这些都不是事。
爬到树杈上，拽住长长的枝条，鲜嫩的榆钱儿一捋一大把，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清香和甘甜瞬间便溢满了口腔。
榆钱儿的吃法很多，但我最爱的还是生吃。
我对吃榆钱儿有着一种执念，每年若吃不到它，就感觉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春天里长满了果实的榆树。唯有捋几把吃了，美美地过个瘾，才觉得没有辜负春光、辜负自己。
而今，想找到一棵榆钱树已不是件容易的事。因它没有多大经济价值，逐渐地被淘汰了；即使偶然见到一棵，也多因其高大，只能“望树兴叹”。
前年，为了能吃到榆钱儿，特地去爬了趟巨山。在巨山上的寺院旁边，好不容易折了几枝下来，但零星的几簇榆钱儿不仅黄叽叽，还脏兮兮的，明显“营养不良”。孩子当时还笑话我说：“妈，就这，有什么好吃的，你还专门跑一趟！”是呀，有什么好吃的呢？孩子哪里懂得，这，就是好吃，不仅仅是嘴巴里清香的滋味，更是内心里隐匿的儿时幸福感……
去年春天，没吃到榆钱儿，遗憾了一年！
今年春来，每到一处，便留意哪儿有榆钱树。发现从南大桥的运河大堰一路向东，直到东方花园桥，左右两边共计有六棵粗大的榆钱树，都长满了榆钱儿。最让我喜欢的是桥下转弯处的那棵，它的枝头缀满了榆钱儿，那一串串榆钱儿，在微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真是“花枝招展”，看花了人的眼，看馋了人的嘴，看醉了人的心。
看得到，吃不到，那感觉真是不美。继续找寻。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向阳小学西边的大沟边发现了几棵榆钱树的身影。大沟西面长有三棵高大的榆钱树，但树的身子都探到了河里面，依然是够不到。真是急人。忽然想到榆钱儿是落到哪里就能在哪里生根发芽的——附近一定会有小榆树！
四处张望，最终，在大沟对岸发现了一棵从沟缝隙里长出来的手腕粗细的小榆钱树，不多的枝条上长满了榆钱儿。太令人惊喜了！我雀跃着跑过去，扶着栏杆，探下腰折下一小枝，揪下几片，在手心里轻轻地搓了搓，放到嘴巴里，春天的芬芳瞬间溢满了口腔。心里是那个乐呀，身体舒服到说不出的美。榆钱儿的颜色就是春天的色彩，榆钱儿的清香就是春天的味道。
要说现在的孩子，吃得是好，可身体还经常不是缺这就是缺那的，很是让人纳闷。想想我们小时候，哪有这么多好吃的，可身体不还是倍棒？那时候，没有很多零食，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钱来买零嘴。但是每年春风一吹，各种从地里冒出来的、从树上长出来的野菜、野果就在春风中招着手，等着人们前来采摘。早春里，就能吃到刚发芽的毛菇草；菜花开了，就去捉蜜蜂吃蜂蜜，也曾因为吃蜂蜜被蛰翻了嘴巴；也曾因为吃桑椹被酸倒了牙，嚼不动煎饼了；也曾因为吃玉米秸，拉破了嘴角，不能咧嘴大笑……那个时候，凡能入嘴的东西，没有被放过的。大自然慷慨地给予人们她所拥有的一切美好，让馋嘴的娃儿一饱口福。
孩提时常吃榆钱儿的我们啊，是怎么也忘记不了它的滋味的！可望不够的榆钱儿、闻不够的榆钱儿、吃不够的榆钱儿，如今正与我们渐行渐远。
又是一年春风过，站在榆钱树下，注视着一串串一簇簇晶莹翠绿的榆钱儿，想着，自己也要像榆钱儿那样，不争不抢，向阳生长，带着梦想和期待，在清浅的时光中，长出属于自己的一片绿。
榆钱儿依旧在长，童年永不再来。

寿雪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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