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掠过一湾秋水,夜色愈显几分水洗的清凉。信步而行,满眼的绿草如茵,慢慢地沉浸在舒缓自然的和声里,这是天籁之音了,而四周愈加和谐静谧。
环湖的柳荫道,优游有趣,曲折的小路,清幽有味。人们漫溢激情,澎湃得如潮水涌动。那百米之隔的标识,总是被运动达人们甩在背后。在朦朦胧胧的光里有挥动着臂膀,孔武有力,意气也随风而发;热爱每晚到此打卡的人则星星点点地消耗着多余的卡路里,或离群或结伴,成就了眼前不舍的风景。每每闲暇,走一走柳荫路,默默看花开叶落,抑或打着短裤沿着水边漫步,听野鸭在水窝里嘎嘎,又倏然游弋在苇草深处。生活的琐碎,自然而然地,我也慢慢忘却了。
树丛边的中杆灯下,是充满童趣的地方。孩子们还能邂逅在草径闲逛着的天牛,往往围成一圈,胆大的就用小树条挑拨几下,又慌忙地四散而去。偶尔也有赶场的蚂蚁,宛若一道黑带不知疲倦地撕扯着秋蝉的空壳,并热火朝天地衔去。这辛勤劳动的场景,人们也许已经看过几回,但总是愿意驻足,毕竟昆虫的世界有不一样的趣味。槛边人影绰绰,浅湾倒映着远灯,有人坐在湖畔的摇椅里慢摇着时光,一会儿又在深深浅浅的夜色里远遁了,只剩下悠闲的摇椅等着下一波路人。
雾气渐浓,远处愈发缥缈起来,真实里的虚幻让人不可相信。揉揉眼睛,眨一眨,依然若梦,不清不楚,是诗的意境了。桔红色的光线,是柔和的,是薄纱织就的头巾,顶在健男的头上,又裹住女人柔软的腰肢,射在躺椅旁,也落在草尖上。这秋日里的境遇,仿佛幼儿衣襟上的奶味,香甜诱人而让人迷恋不已。
徘徊复徘徊之时,常常可以卸下一身疲惫,有时也会丢了自己,却在心底装着别人。匆匆夹在人群里,还有几分欢喜。小心踏在鹅卵石上,也会有几分钻心的痛感。落寞自不必提,湖堤的垂柳很美很柔,像孔雀舞里的女人,万般柔情,这片刻的欢愉,让人无法移步了。
这三公里的湖堤,远远望去绿柳低垂,长叶蛾眉,娉婷若红罗账里的新娘。看,微风起处,那数不清的枝条如同姑娘的柔美发丝,飘逸而灵动,就那么一路轻轻摇曳。她,渴望编织着你青春的梦想,在夜晚的欢声里,引领着你大步向前。
当寻得一处长长木凳,径自坐上去就如埋在秋的怀里,什么都记不得了,眼前只有浅浅的碧绿水湾,粼粼波光映着迷离的灯光。近处,狗尾草和香蒲草小心地依偎着窃窃私语。几株银杏树,枝头挂上了累累果实,树叶悄悄地镶上了闪闪的金边。前方,湖边修长的柳枝,一如浅湾里的草蔓,随风犹如随着水流自由漂摇,无拘无束。每当倘佯在浅草的湖边,行人就是游鱼了。这无边温柔的夜液湖水一般,无比深情地濡湿了我无尽的视野。柔情似水,风儿是波,我游在沙沟湖的夜色里了。
岸柳尽头的灯光下,有一座弯腰驼背的石拱桥,却是中规的几何造型,很陡的坡,脚感不稳,而美感十分。高栏间三两蜘蛛正辛勤编织着明天的网。左边的一张旧网有几只趋光的虫儿,只是已悄无声息了,也许昨天还在斑驳的灯影里逍遥呢。夜色更浓,那种化不开的浓,远处的灯光已变得微弱起来。在深一脚浅一脚里,还是慢慢走吧,踏在石板路上,心里安稳一些了。
一隅水杉林,就在前面,森然峭立路头,人一会儿就淹没了。在黑魆魆的暗影之中,捕捉光点的孩童随时把欢乐泼洒。穿过树缝,远处奔跑着的灯,有着明亮的光环,是浅湾的游船吧,却是阁子前面广场上的儿童玩车,也有游车。
西风不寒浅水湾,而当女人曼妙的身影在林边舞动时,夜色竟如此多姿多彩。“手如柔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在这一方天地之间了。这短暂的美好,却很快远远消失在身后的晚风里。
游人笑语,秋虫低吟,野鸭戏水,落叶飘零,这一切,我都脉脉看着,听着,描画着。在这秋声里穿梭着,看,也被看;听,也被听,或欢愉或怅惘,为这醉人的夜晚,也为这清凉而挽留不住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