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930年,在云南共运史上,是一个黑色的星期天。这一年4月,由于共青团云南省委交通员彭祖祜、中共云南省委候补委员陈家铣和共青团省委委员兼交通员朱晓光的叛变,中共云南省委机关遭受了重大破坏。先后有中共云南省委书记王德三、省委代理书记兼宣传部长张经辰、共青团云南省委书记李国柱、中共云南省委委员吴澄(女)、中共云南省委委员张致中等人先后被捕。中共云南组织想尽一切办法营救被捕的同志。然而,最后只有张致中一人被营救出来,其他同志均被龙云杀害,包括
“二·六”政变中专门做龙云统战工作、给龙云以很大支持的吴澄同志,当时正怀着娃娃,家属请求待吴澄分娩后再行刑,龙云也不同意。
张致中,原名张永和,泸西县拖格村人,与张冲、张士明同被后人称为“熊山三杰”。张致中12岁起就到昆明读中学,15岁时到北京读书,1921年考入天津北洋大学预科班,1922年考取唐山大学,1923年转入上海交通大学电机系,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担任交大第一任党团书记,后任上海沪东区区委书记,陆定一的入团入党介绍人。1928年任湖北省委常委。1930年,张致中受中共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的派遣, 回到云南工作。不久即遭国民党云南省党部书记裴存藩逮捕。
1928年,张致中回到昆明,张冲把他接到翠湖边自己的公馆里,二人促膝长谈至深夜,明智的张冲已知张致中的身份,便恳请他到其部队做事。为做张冲的工作,张致中在周恩来的同意下到了张冲师部秘书处,当了半年的挂职秘书。从此,张冲便和共产党结下了不解之缘,以后两人常常书信往来,张冲的思想,已开始升华到了一个更为崭新的境界。
昆明模范监狱,门前戒备森严。张致中被全副武装的军警押解而来,推进死牢
中。
翠湖畔,张冲公馆。正厅堂上挂着吴永安狂书的“龙、虎”二字。下边坐着张
冲。两旁依次坐着龙霖、李凤昌、者朝臣。
何起龙匆匆闯进来:“阿舅,张致中已被省党部逮捕,关进了模范监狱!” 众人大惊,张冲道:“那是关政治犯的地方,进入那里的人九死而无一生!” 龙霖建议:“我们得想办法救他啊!”
者朝臣拔出枪来:“师长,给我一个排,我保证把它连锅端了,连同那些政治犯一起抢出来!”
何起龙道:“明火执仗,那不行,那里可是一个连的兵力!” 李凤昌说:“一个营也不在话下!”
龙霖也劝:“不能硬来,不能捞不出人来,反把自己贴进去。” 者朝臣道:“怕什么,大不了再上一回龙海山!”
张冲说:“朝臣,不得胡来!那样,云南又要大乱,又要死多少人?人生就是一场智力竞赛,此仗,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既要捞出人来,又不得耽误弟兄们的前程。”
李凤昌出谋:“那我们化装成蒙面大盗,夜间去救人。”
何起龙道:“那里三步一岗、两步一哨,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夜间去更是薛仁贵打摩天岭。”
杨成林进来报告:“师长,你的老师王用予来了。” 张冲大喜:“救星来了!”
省政府代理秘书长王用予大步进来,众人拜见后坐定。
张冲说:“刚才我们商量救致中,正无计可施,恩师,快给出个点子。” 王用予道:“诸位莫急,也许张致中命不该绝,眼下就有一个大好机会。” 众人急问:“什么机会?”
王用予纵论道:“去年,蒋桂大战,桂系败,李宗仁、白崇禧退保广西。今年, 冯玉祥、阎锡山加入反蒋行列,乘蒋、冯、阎中原大战之际,桂系便挥兵直捣蒋介石腹背。危急中,蒋介石封龙云为第十路军总指挥,发给开拔费港币100万元。另外,每月给法币30万元,收买滇军抄袭桂系后路,并许诺,攻占南宁之后,委卢汉为广西省主席。”
张冲不解:“恩师,龙云派兵打广西与救张致中有什么关系?”
王用予笑笑,反问道:“龙云正要任命卢汉为前敌总指挥,任命你为前锋大将, 你说有没有关系?”
张冲恍然大悟,笑道:“恩师之意,是要我以出兵广西为筹码救张致中?” 王用予笑着:“云鹏,好悟性!我配合你,咱们师生共同做好这篇文章。”
张冲眼里透出兴奋之光,豪情满怀地说:“恩师放心,出兵广西,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学生不但要做好这篇文章,还要做好另一篇大文章呢。”
众皆大喜。
昆明翠湖边,龙云公馆,龙云为出征高级军官设宴。在座的有:卢汉、朱旭、张冲、张风春、胡瑛等人。
龙云举杯道:“此次出征广西,蒋主席不惜拔出重金,这是对我们两万出征滇军寄予的厚望,同时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从第一次打广西失败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窝在南疆一隅的滇人该出去散散心了。望诸位弟兄同心协力,不辜负蒋主席的重托, 也为我脸上添个彩。为此我先敬诸位将军一杯!”众人同时举杯:“干!”
龙云举着第二杯酒,对卢汉说:“卢总指挥,蒋主席开口便封你为广西省主席, 这是对你的特别器重,祝你打下广西,实现荣升。”
卢汉道:“龙主席放心,即使做了广西省主席,也是你西南王的部下!” 龙云:“很好,干!”
随后龙云又举杯对张冲道:“云鹏老弟,这几年你不辞艰辛,东征西战,南讨北伐,打出了云南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龙云谢你了。你刚从滇西回来,本应让你好好休息,但这次却非同小可,离开你这员虎将绝对不行,并且你这前锋大将又是蒋主席钦定的,只好再劳累你了。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出,龙某想方设法也要给你办到。来,云鹏,我敬你一杯,干!”
张冲举杯道:“主席说哪里话,军人因打仗而存在。离开打仗,何为军人?张冲天天有仗打,这是主席对张冲的照顾和信任。困难嘛,自己想办法解决,只是有件小事要烦劳主席。”
龙云关切地问:“啥子事?云鹏,你说。”
张冲道:“我有个同乡名叫张致中,我们都住在熊山周围,两家自古就是世仇,祖祖辈辈打冤家。听说,这张致中近来给省党部书记裴存藩手下抓起来了,关在模范监狱里。”
龙云笑道:“么子小事,既是冤家,拖出去杀了就是!”
张冲摇头说:“主席,杀不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这个人我最清楚,地道的一个书呆子,是省党部错抓了。再者,这个人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是泸西县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如果我不在你手下,杀了他与我何干?正因为我是你的部下,杀了他,不知道这层关系的倒也罢了,知道的便会说我张冲是个挟私报复、借刀杀人的小人。那么,从此连泸西我也不敢回去了,在这个市面上,张冲将一辈子破帽遮颜过闹市!请主席想个两全之策,给我一个面子吧。”
龙云内心想:“好个张云鹏,你还以为一点小事呢?张致中何许人也?云南共产党第五号人物!按他的案情,没那篇书?但奈张冲为我多年征战立下的汗马功劳上, 放了一个共产党,也就稳定了张冲,也就稳定了云南大局,特别这次出征广西,为蒋主席力挽危局,正要他沙场效命呢。同时,也让在场的人看看我龙云的宽宏大度,并就此积点阴德,留条后路吧!”于是哈哈笑道:“云鹏,真乃大丈夫宰相肚也。好, 就给你个面子吧,叫他们从轻发落就是了。”
张冲也笑道:“主席胸怀更是包容四海,就请您令秘书写个条子吧。”
秘书长王用予立刻摆开纸笔,龙云口授说:“查张致中,泸西县人,已被捕归案,现关押于模范监狱,望妥为看管,听候从轻发落。”
王用予录完,递上条子,龙云放下酒杯签上名后便递给张冲,点头微笑道:“云鹏,战机把握得蛮好啊,这个人情就给你了。”随后端起酒杯:“来,该干了吧!”
张冲把酒猛地倒入口中,放下酒杯,“叭”的一个立正:“张冲当效命沙场,报主席知遇之恩!”
卢汉点头赞道:“云鹏,好一副菩萨心肠!”
胡瑛也感慨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
张冲笑笑:“与人方便,自己潇洒嘛。”胖子朱旭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朱旭为什么要低着头?原来,中共云南特支书记李鑫,曾是朱旭师的政治部主任,李鑫被捕,也托人找过他,朱旭怕事不敢担保,结果李鑫遇难。
宴席散后,王用予追上张冲:“看来龙云不想马上放人,事不宜迟,一定要趁热打铁!”
张冲说:“恩师放心,今晚我就把人捞出来!”
当晚,模范监狱前,张冲和众兄弟骑马而来。龙霖、者朝臣抢先下马。卫兵喝问:“什么人?站住!”
者朝臣大声说:“你军爷爷,鬼喊狼叫哪样?” 龙霖道:“叫你们监狱长出来说话。”
监狱长在办公室里道:“军人不去打仗,来我模范监狱瞎闯哪样?” 者朝臣:“嘿,阎王爷的轿杠老子都闯过几回了,模范监狱又咋样?”
监狱长出来一看,蒙了,连忙堆起笑脸道:“我就说嘛,这大的口气,原来是龙团长,者团长,哦!更有张师长、何团长,哪样事烦你们大驾光临?派个人来不就得了。”
龙霖道:“事情不大,传达龙主席的口谕:立马放人。这是龙主席的放生条。” 监狱长接过条子看后说:“龙主席没有叫我立马放人呐。”
张冲笑道:“龙主席的指令有个特点,从来不把话说白,一道指令就是一张考卷,就是要考考办事人员的智商如何?理解程度的高低,决定着办事效率的高低。办事效率的高低,又决定着办事人员的前程。多年来,我们都是在高度理解龙主席的指令之下,才打了那么多大胜仗。”
监狱长反复看后,为难地说:“张师长,我咋就看不出中间有‘立马放人’的意思,请您给指点指点。“
张冲说:“龙主席是考你的,又不是考我的,但考虑到你很少接触龙主席的指令,那我就蜻蜓点水似地轻轻点一下吧。前面的没得说,后面的‘妥为看管’与‘严加看管’相比较,意思如何?”
监狱长说:“‘妥为看管’,是稳妥保护;‘严加看管’,是严格监管。” 张冲赞道:“聪明!这最后的‘从轻发落’,最轻到哪种程度?”
监狱长:“当然是放人了。”
张冲又指点道:“如果再和前面的‘听候’二字连接起来,那就是,等候我派专人来,你就放人。是这样的吗?”
监狱长连连点头道:“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何起龙道:“如果还不放心,你就打个电话问问龙主席,我们是不是他专门派来接人的?”
监狱长说:“张师长是龙主席的大红人。张师长亲自来,我敢不信?” 李凤昌道:“那还啰嗦什么?还不赶快放人!”
见监狱长还在犹豫,者朝臣吼道:“电话又不打,人又不放,莫非你想抗命!” 监狱长连忙说:“者团长息怒,不怕县官只怕现管,这里现管的可是裴存藩书记
长。多烧一炷香不坏事,还是等我问问他吧。”
张冲冷笑道:“这就是你对龙主席的不恭了。我打个比仿,假如你发出了一条指令,下面执行人员也说,等我问问典狱长,你不打他的屁股才怪呢?”
监狱长大声命令道:“放张致中!”
遍体鳞伤的张致中出来了,众弟兄一拥而上,扶进一辆军用吉普车,鸣一声喇叭,便扬长而去。
张冲公馆,众人坐定后。张致中道:“三哥,各位弟兄,我张致中这条命是你们从鬼门关给我抢回来的,致中感谢你们了!”
张冲回应:“嗨,我们弟兄谁救谁还不知道呢。这次打南宁,必经百色。”
张致中惊道:“那不是邓小平、张云逸、李明瑞、韦拔群创建的革命根据地吗?” 张冲两眼透出异样光彩,激情满怀地说:“滇军打广西,是老蒋的一石二鸟之
计,一解中原之围,二借滇军之手消灭红七军。你能利用我,难道我不会利用你?我们投红,只在早晚。中央红军远在江西,我们够不着;这回,天赐良机,红七军已近在眼前。因此,我们正要靠你与红军联系,潇洒走一回!”
众弟兄都投去期盼的目光。张致中激动地说:“我一定竭尽全力,让弟兄们潇洒走一回!”
百色,红七军总部,张云逸、李明瑞、邓小平等正在商议。红七军军长张云逸道:“滇军这次攻打广西,两万人马,浩浩荡荡,前锋又是骁将张冲,因此我们必须认真对付。”
红七军总指挥李明瑞说:“滇军虽不是冲我们来的,但百色却是其必经之地。所以,我主张让开百色,避其锋芒,让滇桂两军鹬蚌相争,然后我们从中渔利。”
红七军总政委邓小平走到军事地图前说:“让开百色,避其锋芒,做一回老渔翁,对头!但值得注意的是,这次可是蒋介石一石二鸟之计呀!滇军败,没说的,他们退回去便完事。若滇军胜,长期占领南宁,同志们请看,百色正好卡在滇、桂的咽喉要道上,必然妨碍了他们的交通运输。这样,与滇军之战在所难免。因此,我们现在就要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让滇军不敢小看了红军,对以后巩固革命根据地,有百利而无一害。”
张云逸担心地说:“滇军装备及战斗力冠于全国,又有张冲这样的名将指挥,打起来恐怕我们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邓小平道:“正是考虑到这种悬殊,我们便不跟他们打阵地战,而在险要地带设伏,通过此战,便可试出张冲这员云南战将的深浅。知己知彼,方好决定我军今后的策略。”
李明瑞道:“也行,那在什么地方设伏为妙?” “这儿,”邓小平把教棍往地图上一指:“平马附近果化!”
广西百色的日午,张冲同何起龙率军浩浩荡荡开进百色。张致中、龙霖匆匆迎来。张冲迫不及待地问:“找到了?”
龙霖沮丧地摇摇头:“两天了,满城找遍,连红军的一个伤员都没找到。”张致中也精神疲倦地:“跑了两天,只得到一句枯燥的话,红军都走了。”
张冲焦躁起来:“致中,城里一定有红军的眼线,你是否用过联络暗号?”
张致中无奈地说:“都试过了,但各地有各地的联络暗号,更何况一旦有人被捕,联络暗号便马上变了!”
龙霖道:“两天来,致中已使尽了浑身解数。”
张冲毫不气馁地:“直觉告诉我,百色的老百姓都有一股红军味。他们都用红军的眼光看着我,对于我们101师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了!所以,你们要想方设法,竭尽全力,绝不放弃。我张冲相信,有终一日,这天眼是会睁开的。”
平马果化,日暮时分,红七军指战员在设伏阵地上等待着进入山谷的滇军。滇军浩浩荡荡地开至谷口。
前卫团团长龙霖突然下令:“停止前进!”张冲飞马赶来:“为何停住?” 龙霖道:“报告师长,前路凶险,恐有埋伏!”
张冲举起望远镜,看过一阵后说:“果然凶险,但这里是咽喉要道,再凶险也得从此走过。为保险起见,你派一个连占领左面那个山头,再派一个连占领右面那个山头。一有不测,便以火力封死两面山坡,支援入谷弟兄杀将出去。”
龙霖道:“是!”
随后,两连滇军分别占领两个山头后,部队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前方枪声骤然响起:两个山头的滇军便以火力向伏击者猛烈射击。中间埋伏的滇军也迅速抢占有利地形,与伏击者展开激战。数十分钟后,伏击者便主动撤离,滇军跃起追赶。暮色中山头扬起一面红旗。
龙霖惊道:“师长,看,红旗!”
张致中惊道:“是红军!”龙霖急令:“停止追击!”
张冲顿足叹息:“红军啊!咋就你认得我,我却认不得你。命运之神,为什么偏要安排我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对手打了一场错误的仗,难道我张冲遭受的磨难还没有到尽头?”
历史的误会,误会的历史。后来,邓小平回忆说:“云南军队能打仗,最沉着, 所以滇军打防御战打得好。我曾与张冲打了一仗,在平马附近果化。张冲是云南的战将,后来参加了革命。”
7月19日,滇军进抵南宁近郊。8月7日,在蒋介石派来的空军支援下,滇军向南宁发动了进攻。南宁守将韦云淞仅率3000人,凭借坚固的城防工事死守。作为远征的滇军,虽有法造山炮数门,但因炮弹不多,所以轰击甚少。攻击一周后,仍无尺寸进展。又10天,传说城里富户凑了巨资,以劳军为名贿赂卢汉,故滇军退兵20里。以后,各师如同打平伙一般,各出一定部队围而不打。因此,南宁战事一拖就是三个月之久。
张冲对这场战争也持消极态度,南宁城下的三个月中,张冲根本无心指挥进攻。虽然和红军打了那场大误仗,但他寻找红军之心仍不泯灭,龙霖曾三次派出人员去寻找红军,第一次派了一个排长,第二次派了个连长,均未联系上。张冲想:“怕是派的官太小了。”于是第三次便派了何起龙,然而,均无所获而归。在这里,张冲犯了一个经验性错误,认为和红军打交道,如同和绿林打交道一样,凭一股义气几句黑话即可。然而绿林交道需要黑话,和红军联系更需内线和暗语,更何况在红七军初创力量还很弱小的特殊历史时期,双方又打了一场恶仗,是真情?还是假意?是投诚?还是诈降?更有一个特别情况是,当年秋天,红七军就要奉命北上离开广西,还能有精力认真审视这支打着大问号的滇军?
南宁被围三个多月,虽未被攻破,但城内粮草也快用完了。9月初,李宗仁派黄旭初潜回南宁坐镇指挥,暂时稳定阵脚。9月20日,当滇军再攻南宁时,城中只剩黑豆充饥了。
南宁情危势迫,桂军主力只得回师。蒋介石压力一旦减轻,便怕滇军得胜后久占广西,又一次玩弄两面手法:派陈铭枢驻扎南宁郊区,并许陈为未来的广西省主席。卢汉眼见广西省主席的愿望已成泡影,使便松懈了攻城。
正当滇军战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9月28日,白崇禧率三个纵队从柳州出发,以一部兵力监视武鸣和高峰隘的滇军,亲率主力偷渡昆仑关和高峰隘之间的单人小径, 越过丛山险峰后,直插笆宾公路四塘附近。10月12日晚,当守城桂军吃完最后一袋黑豆准备出城突围时,已到南宁近郊的白崇禧与之取得了联系,相约当夜内外夹攻。滇军毫无防备,被桂军连夜袭击,与之竟日苦战,连连败退。退至平马,又遭张发奎部阻击,激战三天,滇军损失惨重,溃败回滇。
张冲带着深深的历史遗憾,回到了云南。
第二次滇桂战争以滇军的失败而告终,出省时浩浩荡荡的15团滇军,只剩了6个团的残兵败将回来。四师长请求龙云补充兵源。
五华山省政府龙云办公室,龙云握着一纸电文来回踱步。面对四师长的请求,龙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当年与胡若愚等人发动的“二·六”政变,历史何其相似也,现在也是四师长向我要兵,其目的不也是拥兵自重吗?一旦加强了他们手中的兵权,会不会再演一场政变?难说!以四人看来,卢汉虽是自己的表弟,但人心隔肚皮,历史上,争江山、夺社稷的往往是父子弟兄、亲胞骨肉之间。张冲虽是忠诚于我者,但面对权和利,忠臣良将何在?我当年不也忠诚于老唐吗?现在怎样?更莫说朱旭和张凤春了。特别是卢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南宁干了些什么吗?我不提着尾巴抖你就算是给你大面子了,还敢伸手向我要兵权!我龙云不但不会给你们加强兵权,还要从你们手里把兵权夺回来呢。
想定,龙云将电文拍在桌上:“无能之辈,无能之辈!浩浩荡荡两万滇军,带回来不足一半。还好意思向我要兵补充。参谋长,那10个大队的新军怎么样了?”
十路军参谋长孙渡回应:“三个月便可集训完毕,不知主席打算将这些兵如何安置?”
龙云道:“再建两个师。”
省民政厅长张维翰说:“现有的四个师,除留守的张凤春师外,其余三师均是大量减员。他们要补充,正是冲着这些新兵来的。”
伤残人员尽皆裁减出去。兵少了,权利就小了,野心也就小了。”
孙渡不无嫉妒地:“主席的担心很有必要,特别是那个张冲,自恃功高,和手下的骄兵悍将,把那个共产党硬抢了去。”
龙云挥挥手制止:“那是我同意过的,今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张维翰进言:“兵再少,师长终是握有经济权、人事权、指挥权的实权派。因此,裁减他们的部队,只动其皮毛,还没有从根本上削减他们的权利。”
孙渡阴阴一笑:“这还不好办,那就废师而改旅呗。把他们都降为旅长,师长的三权不就都收归龙军长了吗?”
龙云大喜道:“这就是说,平时旅长只是个闲职,各团皆由我直接掌握,只有打仗时才配属给他们。妙!妙!妙!废师改旅,废师改旅,只有废师改旅才能割除了我心头这块大疤。孙将军,你这个参谋长当得好哇!你就和维翰、为麟共同起草一个废师改旅计划报给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