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民间传奇：盗亦有盗

慧婕9956

　　清河县地处偏远，再加上穷山恶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挺苦。只有小岭村有几个大户，为首的叫赵员外。这赵员外读过几年书，后来出外闯荡跑生意，倒发了一笔财。回乡后修桥铺路，救济乡邻，做了不少善事。

　　清河县却流年不利，水涝过后偏又逢旱灾，望着遍地饥民，赵员外动了恻隐之心，大开粮仓赈济饥民。不久，赵员外听说清河县新来了一个高知县。说起高知县，与赵员外有同窗之谊，在官场混了十多年，算是个老油子。

　　这日，一个衙役捧着一张名帖来到赵员外府上，说是知县大人请赵员外叙叙旧，赵员外心想，正好趁此机会，向高知县陈述灾情，便欣然前往。

　　高知县在县衙后堂摆了一桌酒席，作陪的还有本地的几个乡绅，见到赵员外，高知县热情地挽着赵员外的胳膊坐下。酒过三巡，还未等赵员外开口，高知县瞟了几人一眼，说：“各位都是本地的大户，想必家产丰厚，本官听闻最近出现了一伙黑衣盗，专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为了各位的身家安全，本官决定派兵前去驻守。当然这需要一笔费用，希望各位慷慨解囊，本官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嘛！”说完哈哈一笑。

　　赵员外一愣，扔下饥民不管，却大张旗鼓地防盗，这不是瞎折腾吗？黑衣盗的事赵员外早有耳闻，虽是一伙强盗，但从不侵扰乡民。赵员外站起身，义正词严地说：“如果是赈灾，赵某绝不吝啬，但防盗费的事，赵某不敢苟同。”

　　高知县脸一沉：“赵兄的话是不是欠考虑？所谓荒年出盗贼，到时赵兄府上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赵员外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当下拂袖告辞，闹了个不欢而散。

　　回到家，赵员外气了个倒仰，他找到另几个乡绅，大家一致决定，宁愿把银子花在饥民身上，也不捐防盗费。

　　半月后的一天晚上，赵员外在书房看帐本，猛听得外面传来乱哄哄的声音，他推开门，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伙黑衣蒙面手执钢刀的强盗，明火执仗地把家人赶到一起。赵员外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吓了个心惊胆颤。那伙强盗卷了些府中细软，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早，赵员外赶紧让家人去县衙报案，哪知高知县根本不受理，说衙门人手紧张。赵员外一打听才知道，另几个乡绅也遭到黑衣盗的洗劫，搞得人心惶惶。赵员外无奈地叹口气，对家人说：“你去告诉高知县，说我愿意捐银子防盗，请他尽快派兵驻守。”

　　捐了一大堆银子，高知县派了个刘捕头领着一队官兵到了赵员外府上。这队官兵来了之后，整天只知喝酒赌钱，闹得鸡犬不宁。

　　过了一个月，赵员外正准备外出收租，见院门外一个壮汉牵着几头毛驴在叫卖。赵员外一瞧毛驴，每头皆是毛色油亮，矫健有力，显然饲养得很好。一问价钱，低得令人吃惊。赵员外询问缘故，壮汉无奈地说：“逢着荒年，家里已经揭不开锅，只剩下这几头毛驴。人都没得吃，哪还有草料，没办法只好贱卖了。”

　　赵员外顿生怜悯之心，说：“我家里缺个饲养牲口的人，你毛驴既然养得好，这样吧，就留在我家里。管吃管住，还给你算工钱。”

　　壮汉喜出望外，感激地说：“多谢员外收留。”

　　壮汉叫王成，为人侠肝义胆，干活又任劳任怨，很快便与赵府的下人打成一片，赵员外自然高兴，对王成更是另眼相看。

　　这日，王成在牲口棚刷洗赵员外平常骑的那匹枣红马，刘捕头醉醺醺地闯进来，强行牵过马，说要骑马去巡查一番。王成不让，刘捕头怒目一瞪：“你知道我是谁吗？快滚到一边，惹得我火起，告你一个妨碍衙门办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料王成是个硬骨头，说什么也不让刘捕头将马牵走。刘捕头怒不可遏，竟然抬腿一脚朝王成踢去。

　　这一幕恰巧被赵员外撞见，连忙喝止道：“刘捕头大人大量，何苦跟一个下人过不去？”

　　刘捕头见是赵员外，眼珠一转，换了一副面孔说：“兄弟不过是开开玩笑，员外的马兄弟怎么能骑？只是最近兄弟手头不顺，想和员外挪借个三五百银子。至于黑衣盗的事，员外放宽心，有兄弟日夜巡守，他们绝不敢侵扰贵府。”

　　赵员外皱了皱眉头，这刘捕头隔三岔五便寻事前来挪借银子。借吧，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借吧，还指望着他领兵防盗。正踌躇难决，王成悄悄拈出一根针刺入枣红马的屁股，那枣红马性子烈，“嘶嘶”两声扬起前蹄。刘捕头正好站在枣红马前面，猝不及防之下，被枣红马掀了个四脚朝天。

　　看到刘捕头的狼狈样，赵员外忍住笑，扶着刘捕头说：“没摔伤吧？要不我令人取跌打药？”

　　刘捕头羞愧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王成一眼，悻悻地说：“没事。”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赵员外走近王成，说：“你虽替我解了围，但你得罪了刘捕头，以后可得小心点。”

　　王成淡淡一笑：“小人烂命一条，不劳员外挂心。小人不过替员外不值，那防盗费出的太冤了。”

　　赵员外愕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成说：“员外试想一下，那队官兵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比强盗更可恶呢？”

　　赵员外定下心细想，王成的话未尝没有道理，自从官兵来了，自己就没有安生日子。王成接着说：“高知县明摆着是头贪得无厌的饿狼，他借此由头，不把员外啃个精光，他是不会收手的。”

　　赵员外听的心惊肉跳：“那该怎么办？”

　　王成说：“只要员外不再捐防盗费，把官兵打发走不就行了。”

　　赵员外心有余悸地说：“可黑衣盗……”

　　王成一拍胸脯：“员外如果信得过小人，黑衣盗的事包在小人身上。”

　　赵员外思索了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

　　过了几日，高知县又着刘捕头催继续捐防盗费的事，遭到赵员外一语回绝。刘捕头冷笑道：“那黑衣盗是群亡命之徒，不是好惹的。兄弟一走，你就等着挨刀子吧。”听了刘捕头威胁的话，赵员外本有些忐忑不安，但他看到旁边的王成不停地暗使眼色，也没挽留。

　　当天夜里，刚过三更，赵员外又听到外面传来响动，他提着灯笼出外一看，十几个黑衣盗舞动着钢刀，凶神恶煞地四处打砸。为首的黑衣盗瞧到赵员外，露出恶狠狠的目光：“弟兄们，咱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可不能空手而回，把值钱的东西全给我拿了，拿不动的就砸掉。”

　　赵员外顿时面无人色，真是怪事，官兵才撤走，黑衣盗马上就得到消息来了。这时，院门又被人撞开，王成身穿捕头的衣服，领着一队官兵冲进来。官兵个个身手矫捷，三两下工夫，把那群黑衣盗打翻在地，用绳索绑了起来。

　　赵员外看的目瞪口呆，一指王成：“你是……”

　　王成笑了笑，走到那群黑衣盗面前，说：“让我瞧一瞧，黑衣盗到底是何方神圣？”说着他伸手扯下为首黑衣盗的蒙面黑巾，竟然是刘捕头。此际刘捕头浑身瑟瑟发抖，头上直冒冷汗。

　　赵员外傻了，刘捕头会是黑衣盗？王成一拉赵员外，走到角落处，赵员外疑惑地说：“这究竟怎么回事？我越来越糊涂了。”

　　王成哈哈一笑：“员外，其实我才是真正的黑衣盗。我早知道你是个大善人，盗亦有道，所以我从未打过你的主意。”

　　赵员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情一怔，王成见状慢慢道出了原委。

　　原来，王成听说赵员外府上有黑衣盗打劫，心里暗暗奇怪，谁冒用了他们的名头？为了查探真相，王成扮作卖驴人去了赵员外府上，利用赵员外的善心混了进去。经过一番明察暗访，他发现刘捕头领的那队官兵十分可疑，他偷偷潜入刘捕头房内，找到了黑衣和蒙面黑巾。

　　王成顺藤摸瓜，调查得知高知县几任都特别贪，但清河县太穷，没什么油水可捞，只有同窗赵员外家底殷实，便打起了一个鬼主意，借黑衣盗的事逼赵员外捐防盗费，不想赵员外断然拒绝。高知县又心生一计，他令心腹刘捕头假冒黑衣盗，吓唬吓唬赵员外。果然赵员外受到惊吓，无奈之下只得捐防盗费。

　　王成清楚高知县的诡计后，故意让刘捕头难堪，再旁敲侧击地劝告赵员外。他料定高知县会故伎重施，便暗中监视刘捕头，等刘捕头换上黑衣后，他则领着手下悄悄地换上官兵的衣服……

　　赵员外这才恍然大悟，王成意味深长地说：“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官亦是盗，盗亦是官，谁都分不清。”

　　赵员外望了望捆在角落里的刘捕头，不放心地说：“那他们如何处置？”

　　王成一眨眼睛，狡黠地说：“高知县不是贴出了告示，抓住黑衣盗即赏银若干。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把刘捕头他们往衙门里一送，管叫高知县讹来的银子全吐出来。嘿嘿，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听了王成的妙计，赵员外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舒坦……

（作者：无聊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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