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徐善义：驼背父亲黄土情

美不胜收

驼背父亲黄土情

徐善义




父亲的脊背早就驼了，多年前就如是。娘曾调侃说，你老徐家祖辈传，一辈子一个，早早的就是驼背了的，你二老爷就是。

二老爷驼背早，这个我知道。二老爷去世有二十多年了吧，他辞世的时候，那时我在上高二。六十多岁的年龄，背却驼得像弓，又像那老家的原野上升起来的弯弯的月亮。如今，看父亲的脊背，竟然也是如此的，只是父亲已过古稀之年。我曾为父亲辩解说，那是父亲年轻时肩扛着整袋的麦子，打谷场晾晒，晒干了又是肩扛着倒在那个硕大的麦缸里，麦缸是紫荆槐条编制，只是越圈越高，父亲每次都是咬紧牙关，汗流浃背。踩着高凳，弯背曲膝。那时年少，每次看到父亲这般，我都是心里刺痛。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一季又一季。

不想谈及年龄，老人怕谈年龄，特别是面对父亲母亲，他们骨子里写满坚忍，这个也是早早的就渗进了我的骨子里。年轻时，父亲力壮如牛，腿夹石碾子，翻抬石轱辘，就像我们小时候玩的那个土陀螺，那么刺激，忘情，那么定格记忆，甚至传为佳话，特别是父亲的这个故事。我曾多次听父辈们在我面前谈及，他们佩服，我是骄傲，为父亲骄傲。为了生活，父亲有的是力气，与土地相伴一生，孜孜不倦，至今仍是执着，初心未改。我耳濡目染，但又是不想说那些总叫人有点感伤的言语，诸如“岁月不饶人”，“岁月是把杀猪刀”等等，感觉还是那句“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更为平和吧。这话很是文雅，只是有点酸味，我当然是不会在父亲面前这么说的，有的倒是喜欢听他重复常挂于嘴边的一句话，那就是“还有那个干活心，只是力气不行了，老喽。”随后便是那爽朗的笑声。父亲说完，丝毫没有悲切，只是我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甚至酸楚。父亲陪伴我们成长，我目睹了他的的渐渐老去，沧桑的脸上氤氲着黄土的气息，浸润着夕阳的余晖。

父亲的背驼了。那个曾经把我举得高高，叫我骑在肩膀上看年戏，看露天电影的脊背，我不惹直视。有的也是寒冬时节，我带着父亲去洗澡堂子里给他搓背，他喜欢我给他搓背，在我小时候起就是如此。说我给他搓背挠痒特别舒服，耐痒。如今，父亲老了，还是如此。我虽是人已中年，但也是习惯不变，给他搓背挠痒，我感受到了更多的温馨，感受到了父亲的静默舒心，我感谢父亲的给予，仍是给我少年的回味，哪怕一辈子！

老家的毛豆又该收获了，听说价格还很美丽。父亲对我说，有空就来家带点毛豆回去，省的买了。其实父亲不说，我也是要回的，满地青绿，豆荚挂满枝上，那情景，好是叫人回味的。父亲和娘早就忙活了一阵子了，一袋袋满满的喜悦和幸福。这次，我又看到了父亲的脊背，弯弯的，如我记忆里的山脊，那么厚实，那么立如雕塑。我不忍直视，但又不得不正视。父亲劳作了一辈子，坚守着自己的一片天地，苦并快乐着。每每收获时节，父亲都是满脸笑容，那脊背似乎也是如此绽放。我看着他的背影，顿感那山脊的高大，此刻竟然无语，只是觉得守望着这份高大，这份坚忍，心里更为踏实。

父亲的脊背弯了，但在我的心里，还是高大如那壮年时。听父亲的笑，看父亲田间劳作，享受着幸福美好的时光，难忘，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