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之祸的启示 | 作者 周建义

帮今黍

但凡看过读过听过《红楼梦》作品者，均知《红楼梦》中有个叫贾瑞的人物，虽然其非主角，且所占篇幅亦寥寥无多，可这个人物却给所有人均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贾瑞是贾府家学老师贾代儒的孙子，是贾府远房子弟，虽与宝玉、贾连等同属玉字辈，但其父母早亡，无钱无势，只在贾府私学里给爷爷贾代儒打个下手。二十有余，尚无家室，庸庸碌碌，龌龊无能，实属于下等贾人。可偏偏就是这个贾瑞，却“吃了猪油荤了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迷恋于年轻美艳、聪慧足智、手握重权、心狠手辣的王熙凤而不能自拔。虽被凤辣子三番五次地捉弄，性命丢了八九仍死不悔改。病入膏肓之际，一跛脚道人登门，赠以称为“风月宝鉴”的双面镜，并嘱其只能看背面，不能看正面，三日可痊愈，否则，必亡！然背面镜里是极为恐怖的骷髅头，张牙舞爪着；而正面镜里却是其朝思暮想的王熙凤，在搔首弄姿。经不起诱惑的贾瑞，哪里顾得生死，但有口气便跳入正面镜里与凤姐苟合，不出三日，便精尽身亡，一命呜呼！
有识者皆认为，《红楼梦》之所以被世人崇爱和追捧，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老少皆宜、常读常新。不同人群所读感觉各异，不同时期所读感悟不一。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读《红楼梦》，满眼都是爱情；心智成熟的年轻人复读《红楼梦》，看到的尽是社会；而饱尝生活的老者再读《红楼梦》，所见的却是人之本性及其批判。如是，对贾瑞这个人物的认识，也是从猎奇到厌恶，从理解到同情，并以此观察社会，剖析人生，自省其身，有所收益。
基于此，笔者以为，曹翁对贾瑞人物的创作，不仅只是提供一个下流无耻，冥顽不化的反面教材，更重要的是对人性之恶的揭露和批判。其实，贾瑞对不听道士劝告，执意看“风月宝鉴”正面的后果是非常清楚的。之所以明知会丢性命，仍然义无反顾地进镜与凤姐求欢，绝非如一些自命不凡的V们所说，是对爱的坚贞不弃，对自由的决绝追求，而是人之丑陋本性使然。“人之初，性本恶，”纵观历史，横看现实，贾瑞之行的人无处不在，贾瑞之念的人无时不有。从帝王将相到庶民奴隶，从达官贵人到平头百姓，概莫能外。
手握集权的帝王，均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但又有几多以民为本，体恤民苦者？明知“亲贤臣远小人则兴隆，亲小人远贤臣则倾颓”，仍独霸专行，唯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终至众叛亲离，“人去梁空巢也倾”，此于贾瑞者何异！
历朝历代都有明法文规，古往今来的贪官污吏又有哪个是法盲？但一个个都是昨嫌纱帽小，今闻民膏香，贪得无厌，欲豁无边，终至扛了枷锁，丢了性命，牢牢被钉在耻辱柱上，此于贾瑞者又何异！
环视社会各阶各层，贾瑞者亦比比皆是：被惩者显而易见，杀头的，判刑的，刑事行政处罚的那个不似贾瑞！而未受惩者又有多少“躲过初一”的杀人越货、贪赃枉法、鱼肉乡里、欺男霸女之贼？又有多少“等着十五”的假公济私、不伦不孝、吃喝嫖赌、偷鸡摸狗之徒？他们都知国法家规，道德伦理，也都惧怕“头上三尺有青天，善恶到头终有报”，但仍然会为一己之私，一时之欢，铤而走险不收手，企图侥幸不悔改。虽事情暂过有时也会自扇耳光，发誓下不为例，但有机会，诱惑难耐，仍他行他素，覆辙重倒。而他们又哪个不像贾瑞呢！
之于你我他，扪心自问，某时某事是不是也曾扮演过或正在演绎着贾瑞这个角色。明知溺爱对孩子的成长没好处，仍然把子女宠的上天；明知绿灯才通行，仍随着大流闯红灯；明知遛狗需拴绳，仍撒开鸭子随狗去；明知抽烟酗酒无好处，仍烟不离口，杯不离手，逮到酒死灌。特别是手机短视频，明知大都是无脑网红拍的垃圾，但仍然拿起来放不下，每天被愚弄地哈哈笑，眼睛看得越来越花，身体看的越来越差，看过了就后悔，一会儿再继续。对此笔者也是深有体会，深受其害，常常发誓从明天开始，远离手机微视频，学点知识的、理性的东西，做点有意义的正事，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终放不下宝贝手机，离不开微信视频，白白浪费宝贵的夕阳时光，不由不常常暗暗自责为贾瑞之流！
贪婪及“知恶而为”虽人之本性，但“性相近，习相远”，绝贾瑞之行，断贾瑞之念，除法规惩戒以儆效尤外，个人修为则是治根治本。人“若志不坚毅，意不慷慨，图碌碌滞于俗，默默束于情，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也”。人若皆能如诸葛先人所诫，志存高远，慕先贤，绝情欲，淡泊明志，静修俭养，何愁不能远离贾瑞之祸害，社会也将一片清净，人生亦可丰富多彩！愿与大家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