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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邳州】地邻(作者:孙兰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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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wx1111
13 小时前 45 0 看楼主
地邻
作者:孙兰茂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个邻指的是邻居,而在农村还有承包土地相邻的邻居,叫做地邻。刘轩辕与张顺两家就是地邻。按理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两家子理应和睦相处,可他们却因地边子的事,从不愉快相处的极不愉快到和睦相处波折,从争执不断到彼此互助的转变。


在通往村外的大路东侧、名字叫“冯家后”的地方,刘轩辕与张顺各有紧挨着的、东西走向的一块地。刘轩辕在北面,张顺在南面。有一天,天气骤变,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临。张顺地里种的是花生,若不及时培土,就有被雨水冲倒、折断的危险,他心急如焚。在培土过程中,不知是因雨幕模糊了地界,还是有意为之的原故,刘轩辕地边上的土被他挖去不少,添加到了自己向外弯曲的地垄子上。


雨过天晴后,刘轩辕来到地里,看到被破坏了的地边子,顿时火冒三丈。他找到张顺说:“墒沟的中间部分,已经向我这边弯曲,我没说什么,给花生培土时,你怎么还有意识地向我这边取土啊?”张顺非但不承认,还岔开话题说:“你房子后边的大杨树,一到春天就向我院子里飘落毛绒子你怎么不说?杨绒子会使人致癌,你知不知道?若你把杨树砍掉的话,我就把墒沟取直。”


提起杨树的事,刘轩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早在规划宅基地的时候,两家之间预留了一条三米宽、东西走向的路。张顺不顾众人反对,在自家门前、路的中心位置,顺着路的方向栽种了一行杨树。刘轩辕劝说道:“暂时没盖房子,还要种庄稼,庄稼地里怎么好栽树呢?”听了刘轩辕的劝说,张顺很是反感地说:“树又没载到你的地里,真是吃饱了没事瞎操心。”眼见张顺不近人情,刘轩辕便在自家的地边子上栽了一行杨树以示抗议。因刘轩辕的杨树在张顺的南面,生长起来格外的茂盛,致张顺的树被遮挡在树底下无法生长。张顺一家子如同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常被憋闷的喘不过气来。对此,他恨不得杨树一夜从地面上消失,也恨不得把刘轩辕剁成肉酱。


因墒沟的事,张顺竟提出了砍掉杨树,刘轩辕说:“为了占用路道,你率先在上面栽了杨树。当时劝你别栽,你却说我多管闲事。现在又提出砍掉杨树,你倒好意思说得出口。”张顺觉得理屈词穷,便现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窘态说:“反正就这样了,地边子的事,你爱咋地就咋地,有本事你去告。”


眼看张顺对地边子的事无动于衷,刘轩辕只好回到家里,拿回了一根草绳,笔直地放到了两家的墒沟里,试图让南来北往的邻居们来评论两家的是非曲直。


听说墒沟内放了绳子,张顺觉得难以容忍,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地里,一把将绳子扯掉,随手扔到了地头的路面上,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叨:“哼,还长本事了呢,想让别人评理,我还怕你不成?”


因草绳事件,刘轩辕前后几次闹到乡里寻求处理。鉴于张顺的儿子在乡里的一个部门工作,事情的处理也就不了了之。回家以后,刘轩辕更加气愤填膺。他用不断颤抖着的双手,拿出麻坯子,用力地搓起麻绳来。那根泛着寒光的麻绳又紧又硬,像一条僵死的蛇。他来到地里,把搓好的麻绳两头紧紧地固定在墒沟中心位置、用榔头砸进去的木橛子上。叮叮当当的击打声,打的不是木橛子,而是老汉那颗滴血的心;亮闪闪的麻绳,成了他心中公平、尊严和正义的象征。


他蹲在地头上,一边抽烟,一边神情专注地看着他的麻绳,直到黄昏时分也不肯离去。邻居劝他说:“别跟他一般见识,能饶人处且饶人。”刘轩辕说:“他张顺欺人太甚,要是再敢动我的绳子,我这把老骨头就换他的一条命!”邻居连连摆手:“鸡毛蒜皮的小事,使不得,使不得。”


就这样,那条麻绳一直躺在两家的墒沟里,直到烂得看不见踪影为止。


还有一块名字叫“小沙洼”的地,分地时,刘轩辕与张顺两家“顶头”,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边,中间是一条收种庄稼的三米宽的土路。为防止路人行走时踏进地界,张顺有意识地在地边上种植荆条不说,还故意将路面的一层浮土,用铁锨一点一点地翻到自家的地里。久而久之,路面遇雨时就形成积水。即使雨过天晴的日子,路面上也泥泥水水的坑洼不平。曾有几位腿脚不便的老人都在此处摔过跤。摔跤的人,轻则骂上几句,重则会从两家的地里各挖几锨泥土扔到路上。


严重的一次,一老妪骑三轮车通过时,因翻车造成髋部骨折,住院加上护理费花了两万元。经民事调解,刘轩辕与张顺两家各自赔偿一万。“修桥补路是好的”,体现的是人们良好的道德情操和传统美德,今人怎能视而不见了呢?路,本是人们亲情连接的纽带,最后却变成了被私心弄得泥泞不堪、让经过此处的人,及刘轩辕一家子都为之受伤的寒心路?


刘轩辕的儿子,是个不服输的人。分地以后,他就进城打工。在城里,他一边工作,一边坚持函授学习。经过艰苦努力,他成了厂里的技术能手和业务骨干。随着财富的积累,他不仅在城里买房安家落户,还成了公司的股东。


前些年春节期间,刘轩辕儿子回家探亲,听说父亲在家种地受了不少窝囊气,就劝说父亲把地流转出去,到城里来享福。可刘轩辕却固执地说:“我身强体壮,为什么要闲下来享福呢?要说种地的话,现在都实行了机械化种植,不需用人力操作,家里那点承包地根本就不够种的。如果资金充裕,我真想包它个三五十亩土地,省得有些人家把地抛荒了,还不知道心疼。”他越说越激动,后来就干脆向儿子借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拼个十万八万块钱做本,三五年时间就能回本。别看我年愈花甲,我还真想好好地拼一回呢!”儿子被他说的很是感动,便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听说刘轩辕要以每亩一千元的价格承包小沙洼那块地,村民们兴奋地奔走相告。或许是因为刘轩辕儿子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而产生嫉妒心理的缘故,亦或是庄户人种地养家的惯性思维无法改变的缘故,张顺对土地流转出租的事产生了极大的抵触情绪。他说:“刚把大小地主打倒在地,俺还没来得及过上几天好日子,新的地主又要卷土重来。像刘轩辕这样的人,想流转咱的土地,不是想重新当地主,重新剥削压榨咱农民吗?俺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再说,土地是是共产党给的,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独吞了去?”邻居周富贵说:“人家种你的地给租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是剥削?怎么是独吞呢?”张顺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懂,你要懂的话,太阳就会从西边出来。”


鉴于张顺从中作梗,刘轩辕回应说:“流转土地是两厢情愿的事,觉得划算就流转,反之还由自己耕种,没人强迫。”经过充分协商,除张顺以外,其他农户均同意把土地出租给刘轩辕。


土地丈量完毕,约定十年的承租合同签约成功,第一年的租金也足额地发放到位。当张顺看到其他农户都喜滋滋地拿到租金时,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或许是羡慕,或许是失落——难道我的坚持是错的?不可能吧!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错呢?


土地流转的第一年,为占领空中优势,张顺在他的两亩地里栽种了六十多棵杂交杨树。待杨树长得郁郁葱葱时,村里凭借粮田不允许种杨树的理由,把他的杨树砍得精光。投入的人工费不算,仅购买树苗的费用就损失了三百元。


为弥补损失,第二年张顺种的是辣椒。没想到的是,当年辣椒的疫病、螨虫虫害爆发,因没能得到有效控制,种植的辣椒,基本上没什么收益。


有一年的夏秋之交发生了洪涝灾害,张顺的地处于小沙洼的“锅底”部位,眼看庄稼遭遇了灭顶之灾。在儿子的提醒下,刘轩辕在用抽水机为自家排水的同时,顺便把张顺地里的积水也排除干净。对此,张顺心存感激,主动买了烟酒去刘轩辕家里表示谢意。


还有一次,在村子里举办的老人葬礼上,刘轩辕和张顺突然发现,以前那些争强好胜的对手们一个个离世,辛辛苦苦一辈子,剩下的只是无尽的苍凉和落寞。来到墓地,两人又木然地站在坟前。站了一会儿,刘轩辕习惯地掏出一支烟,递给了身边的张顺。张顺犹豫一下接了过去……从此,这两个冤家对头,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为一锨土、一条地界,几棵杨树,多年来,刘轩辕与张顺争得咬牙切齿,争得心力憔悴。如今,两人曾争斗过的“冯家后”那片土地,也因连片承包,用推土机建成了旱涝保收的高标准农田。土地连片经营,在方便耕种的同时,也省却了地边子上的无谓纷争。生活水平的提高,田间收种庄稼,及村庄房前屋后的小路都得到了硬化,增加了行路的安全感。挤占路面的现象被众人所不齿,爱路护路成了人们的自觉行动。幸福的小康社会里,邻里之间讲礼仪,讲道德,和谐相处的风气已然形成。


细想想,刘轩辕与张顺由势不两立,走向亲情友好,是情理之中的事,是时代发展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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