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王振常：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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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岁钱

王振常

一年一度新春佳节即将来临，在这普天同庆，万民欢颂的日子里，最让儿童高兴的事——压岁钱。随着社会发展，压岁钱逐年涨价，看着孙子、孙女拿着我给红包装有十张大团结的压岁钱，那种喜悦情和满足感远远不如我小时长辈给几分钱的压岁钱。

儿时的我最盼望过年，大年初一那天，不但能吃上白面饺子，还能挣到三分五分压岁钱。拿着这珍贵的钱，乐得合不上嘴，攥在手里怕丟了；装在衣兜怕飞了，让母亲用旧布缝个小布袋系在贴身衣服上。有时放几个月，从未买一个糖块吃，最后不是买笔，就是买本子。因压岁钱我犯一次自己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好多年萦绕在眼前，一想起无地自容，无知的我总感到对不起母亲。

十岁那年，三年级的我刚学会用钢笔写字，不小心把笔尖弄坏了，写的字十分难看。盼望快点到新年，挣压岁钱换个笔尖。正赶上这年家乡遭洪水，粮食颗粒无收，生话十分困难。母亲千方百计弄点小米，初一那天做一锅小米饭，全家人狼吞虎咽吃着。我边吃边惦记压岁钱，直到吃过饭还不见动静，不懂事的我撅起小嘴嘟囔：“过的什么年，吃不上饺子，一分压岁钱也没有。”母亲饱经风霜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表情，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小时几乎没见过压岁，有一年你外公给我一枚压岁钱，可因这钱全家人几乎全丧命……那时我最怕过年，富人过年，穷人是过关啊！”说着声泪俱下讲了不堪回首悲惨童年。

外公家十分贫穷，指地无有，全靠给财主当长工生活。在母亲九岁那年，外公向东家借两吊钱准备过一次像样的年，初一那天给母亲和舅舅每人一枚压岁钱。谁知从此再也还不上两吊钱了。外公没黑没白苦干，积劳成疾含恨离开人间。外婆娘仨日子更艰难，只有乞讨为生。第二年除夕，财主来逼债，看到无力偿还，临走抛下一句话：“明天到我家做佣人，挣钱还账。”大年初一外婆到财主家做起佣人，挣点残羹剩饭不舍得吃带回家给母亲姐弟吃。劳累加上饥饿，外婆不到两年也悲惨去世了。十三岁的母亲和十岁舅舅像水中浮萍，断线风筝无依无靠，相依为命，只有乞讨为生，吃尽人间的苦。母亲十五岁那除夕，财主又“光顾”外公家，凶悍地说：“父债子还，天经地仪，明天到我家当丫环、小子挣钱还账。”从此姐弟俩又过上人家坐着你站着，人家吃着你看着的下人生活。苦苦在死亡线上挣扎着，到舅舅十五岁那年，他再也不能忍受了，参加了蔡鄂将军的护国军，后又投奔八路军……。母亲声声泪，句句血的控诉，全家人清然泪下。我更是痛心疾首，好像犯罪似的哭着说：“娘！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压岁钱了。”“不，孩子，有党和毛主席领导，咱们日子会好起来的，压岁钱一定会给你的。”从此，每年母亲早早给我留好压岁钱，贪婪的我嘴说不要，还是接过五分、一毛的压岁钱。

母亲童年带血的压岁钱像烙印一样铭刻在心，时时激励我珍惜今天的幸福。我深知小孩多么喜爱压岁钱，成家后我每年提前给孩子们准备好压岁钱。同时也把母亲童年讲给他们听，让他们正确使用压岁钱。

社会飞速发展，人们生话逐步提高。到九十年代，小孩压岁钱从几元到几十元一百元，身上有钱不少学生，特別男生买鞭炮放着玩，炸伤手的大有人在。针对这事，我每年寒假都布置《我的压岁钱》为题的作文。清楚记得九七年良北小学六年级全班六十一人都写得很好，其中毛婉玉同学的作文写道：今年给长辈拜年挣了八十多元压岁钱，我高兴极了，准备用这钱买个新书包和钢笔。初三那天邻居五包老人李奶奶病了，我帮爸爸把老人送到医院。思前想后，还是拿出我压岁钱给李奶奶交了医药费，看到父亲赞许的目光和李奶奶感激神情，我心里特别高兴……。时隔二十多年，这篇作文我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压岁钱啊！带给多少儿童的快乐，更给我儿时的欣喜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