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邳州段运河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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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isi 发表于 2019-1-31 16:30:37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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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isi
2019-1-31 16:30:37 5458 0 看楼主

邳州段运河的记忆(一等奖)

常州 · 陈立仁


在一个地方生活得久了,就会喜欢上这个地方的很多东西。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受我所服务的常州公司委派,常驻徐州邳县(后撤县设为邳州市)近6年,那时交通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没有高铁、动车,不方便经常回常州,星期天就在邳州附近走走,散散心,好多个星期天就是在邳州段运河边度过的。在运河边次数多了,经常听到邳州老人讲说运河故事,我就非常地喜欢上了运河。

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沿着大运河邳州段走一走,看一看这个由人工开挖和长城一样具有中华文明胎记的显著地标。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直到离开邳州,我也没有实现这一愿望。

也有欣慰,在邳州的近6年中的无数个星期天,我还是和大运河邳州段零距离接触的,那沿路线水面宽阔,环境优美,两岸植被茂盛,景色怡人,已经定格在我的心目中;那沿途众多的历史文化古迹,最著名的有6000多年前的大墩子遗址、新石器时期大汶口文化系统的刘林遗址、春秋时期的梁王城遗址以及战国时期的九女墩古墓群,也走马观花般去观赏过;那在邳州然有纵、横两条大运河:一条是从邳州北台儿庄方向流入的大运河中运河段,另一条是从邳州西徐州方向流入的大运河不牢河段。这两条大运河,交汇于滩上大王庙,犹如“二龙戏珠”,流淌在邳州大地,滋润着两岸万顷良田。特殊的地势运河,也让我感到惊奇;更让我记忆在心的是大运河邳州段的运河风情,运河上的号子、运河里洗冷浴、运河上消逝的帆影……

远去的运河号子。当年大运河邳州段繁忙的漕运,给邳州留下了码头、仁渡以及传说故事,还有具有浓郁乡土文化气息的底层劳动人民的歌谣――运河号子。有一位邳州老人对我说,说到运河号子,他眼前仿佛就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纤夫,他们头顶烈日酷暑,沿着河岸,双手着地躬着腰,紧绷的纤绳拖着逆流而上的货船,迈着沉重的步子前行着;耳边似乎也响亮起纤夫们低沉悲壮而又震撼人心的号子……这幻景,勾起了他在大运河边亲眼目睹至今仍让他魂牵梦萦的记忆。

运河上背纤拖船,虽然没有长江、黄河纤夫那么艰辛艰苦,但也是很辛劳的。背纤,不管是白天黑夜,都是随叫随走,也无论是风吹雨淋日晒,都得低着头弓着腰,艰难地行走在布满碎石子破瓦片的河滩上。那些隆起的胸肌,是隆起的力量;那些沉重的脚步,踩碎了碎砖乱瓦,也踩碎了生存的辛酸和苦难。大河激流,汗水流淌,从古铜色的背脊上闪射的光芒,熠熠橫越。令人心酸的是,由于脚着力易损破鞋子,纤夫们是舍不得穿鞋的,尽管脚底板上长满了老茧,但还是常常磨出血泡来。

老人说,最让他难以忘怀的是背纤时纤夫喊的号子。一条长长的纤绳,把从心头迸发的声音勒出了血;忽高忽低的喊声,便在宽厚的肩膀上一阵阵地响起。当货运船逆流而上时,船主委派的一个领号人一路上会不断地喊着号子,那号子有的是现成的文字,有的是领号人随口编出的,特别地原生态。往往是在那字正腔圆、婉转优美、错落有致、韵味悠长的领号声后,就响亮起纤夫“嘿哟,嘿哟”的和唱音调。在运河边,他听到过领号人有起伏、有抑扬地喊着:“冲前肩膀弯下腰哦,背紧纤绳放平脚哦,拉了一程又一程哦,不怕水急顶风头哦!”“背起来哦拉起来哦,千斤重噢万斤重噢,一身汗嗨一身胆嗨……”也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忽然一股浪头冲来,货船和纤夫们的脚步后退着,领号人紧急地喊起“加把劲哦,嗨哟”,纤夫们合喊“冲过急流险哎,嗨哟”;领号人喊“拉起来哦,嗨哟”,纤夫们合喊“逆水行舟难上难哦,嗨哟”……一时间,号子曲调时而高亢激扬,时而婉转低下。粗犷时,喊的激浪腾空,怦然心动;舒缓时,喊得如行云流水,一泻千里;细腻时,又喊得浑身愉悦,通体快意……

我同事的爷爷是原先在运河邳州段做过纤夫、后来在货运船队工作的一位老船工,他说:运河号子以船工号子为主,大致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起程号,包括出船号、推船号、起锚号、拉篷号、撑篙号等。二一种是行驶号,包括摇橹号、拔棹号、拉纤号、扳桡号、扯帆号等。三一种是停船号,包括下锚号、拉绳号等。由于地理条件的不同,各地的船号也不同,内容也不一样。以邳州运河船工号子为例,则与漕运船工的劳作紧密伴随,包括漕运船及船上桅杆、篷布、橹、篙、铁锚、纤绳、定船石等。他还喊唱起了当年吼唱过的运河号子,他吼唱的是根据早、午、晚三个不同时间的腔调,早上的号子是:“太阳出来亮堂堂,照得船家暖洋洋。顺风顺水好适意呀,齐心协力敢闯九道弯。”中午的是:“天到午时正当阳,张生拉马赶红娘,赶上红娘亲亲嘴,红娘嘴里全是香。全是香,全是香,十字大街开染坊,新缸不接旧衣裳。”晚上喊唱的是:“日落阳山暗了天,河上航船早靠湾。摸黑易走冤枉路,一走要到旋涡关。旋涡关口水流急,汹涌澎湃有风险。”

邳州老人和我同事的爷爷都说,随着运河航运中帆船被机动拖轮替代,航道上来回穿梭的都变成了机动船,背纤拉船的景象、响彻两岸的运河号子都被尘封到了历史的深处,成为了脑海里摇曳的记忆。

运河里洗冷浴。我的同事也和我说过,小时候,邳州段运河水真好,一整个夏天,我们这伙小孩天天泡在水里撒野,宽宽的运河水面,游到河对岸再游回来成了我们的常规动作。运河里经常会有长长的船队,像一列列水上列车经过,只要有船队,我们就会奋不顾身游上去一把抓住船弦或者船舵,得意劲不亚于就像得了大奖。当然也有不让我们拖船的船只,船家会用撑船的竹篙伸过来,那是吓唬我们,他们是不会真打的,只是威胁我们赶我们离开,那是怕我们出事。

这般撒野的疯玩,父母就为我们的安全担起心来,开始阻止我们下河,还吓我们说“河里有水落鬼,要找替身的”。在黄梅季节发大水时,我们也确实看到过翻船淹死人的情景。我们收敛了点,但没有收心。我们寻找能避开大人眼光的河段,太远的地方不敢去,就到近郊的中运河。每当我们在这河段大堤,就像一群自由飞翔的小鸟儿一样,欢快地“扑通!扑通”地跳进水流,那么惬意,那么满足,尽情地游啊,游啊……游累了,光着屁股爬上岸来,躺在树荫下长满绿草的地上,听知了在树上歌唱,听鸟儿在林间鸣啭,我们全身心融入了大自然,真是个如诗如画的境界:茵茵的碧草,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清新的空气……等我们在草地上歇够了,就再跳入水里畅游一番,直到尽兴为止。

泡在水里的时间长了,游水技术有了长进,我们学会了手脚同时击水的蛙游;两臂交叉击水的自由游;躺在水面上晒太阳般的仰泳等多种游姿势。我们是人小鬼花样多,在运河中来了个“全武行”,比“入没头攻”(潜水游捉迷藏),看谁在水中待得时间长;比游的速度,看谁先游到对岸;比打水仗,看谁打败谁;比游的姿势,看谁花样多。我们还比在水中摸鱼,看谁摸得多。伏天河翻时,能抓到两斤多重的鲶鱼和鲤鱼。鱼是不敢拿回家的,我们就在河滩上挖个坑,把带去的铁条架起来,找点树枝什么的点燃了,烤鱼吃起来香喷喷的……

如今,我同事的当年小伙伴,现在都成了爷爷外公辈了,运河里洗冷浴给他们留下的只有美好的回忆了。

运河上消失的帆影。那时候,大运河里运货物的船上,都挂着大大小小的帆。河里最大的船,有挂三个帆的,中间的大帆有十几米高,两头的小帆各有中间的一半。船老大根据风力、风向,决定用帆的大小、多少。若是顶风,就放下帆,落下所有的桅杆,栓上纤绳,然后根据船的载重量,请纤夫背纤拉船前行。

运河里行船和公路上行车一样,也是有规矩的,一般都靠右行驶,两船交会时,多偏右扳梢,或偏左推梢。帆船过桥要根据桥的高度,确定是不是要落帆,船小帆不大的,就不一定要落帆,直接就可从宽阔高大的桥洞通过。这时,在岸上背纤的纤夫要快步跑到桥顶,船上的人将绑着的纤绳解开,桥顶的纤夫将其收上去,赶紧跑到桥的另一面放下,船上的人接着后再行绑上。船大帆高过不了桥洞时,便要提前将大帆落下来,再放下桅杆,过了桥洞后,再竖起桅杆,将大帆拉起……

在水上缓缓飘动的帆影是优美的,然而背纤却是艰辛的。帆船一般按其吨位大小及所装货物的多少,确定背纤的人数,一两个或者三五个,船特别大装货又特别多时纤夫就要多些。纤夫有专业的,有时候十几个人拉一条船,一根纤绳上系着十几个纤夫,每个纤夫胸前都有一块窄且长的木板,木板两头各有一根绳子与木板系在一起,形成三角型,再用一根绳子和那根主纤绳连起来。每个人的身体都向前倾斜着,只看地,不看天,一步一叩首地向前挪去。

我的同事告诉我,小时候夏天时,他常和小伙伴们在中运河那一带洗冷浴。洗冷浴洗疲劳了,就坐在堤岸上,数着河里来往的大船小船大帆小帆,看着纤夫们一个个一队队地过去。

第一次知道那船上的布篷不能叫帆,是靠在码头那一条大船上的那个船员叔叔告诉他的。那年夏天,他问:“船员叔叔,那一条船上怎么有三个帆?”“你说什么?”船员叔叔疑惑地望着他。“那船上有三个帆,”他指着西边驶过来的一条大船,说,“你看,多威风。”“那是篷,不叫帆。以后不准再这么说了,船上人听到了会打你嘴巴的!”船员叔叔警告他。“书上画的和那一样的,就叫帆。”“我再说一遍,叫篷!书上能说,但你不能说!”船员叔叔发脾气了。

回家后,他把这事说给妈妈听了。妈妈说:“书上说帆是对的,船员叔叔说篷也是对的。”妈妈见我不明白的样子,就继续说道,“船上人是不说帆的,帆和翻谐音,说翻不就翻船了吗,不吉利,懂了吧!”后来,我的同事明白了,船家忌讳的是帆与翻的谐音。

古运河上的橹声帆影,在文人的诗中常常能见到。宋明清的诗词中,有很多咏帆的句子。他们对帆船的感受自然另有一种诗人的意境。比如清范元伟的《塘栖》中有“乡语依稀是,归家路非遥。市声喧两岸,帆影落双桥”。清朱麟的《溪中风帆》就有“落日盈盈水一涯,轻帆片片绕溪斜。白苹划破千层浪,红蓼分开两岸霞”的诗句。即便是宋苏轼的那首《木兰花令.送马中玉》:“落花已逐回风去,花木无心莺自诉。明朝归路下塘西,不见莺啼花落处。”诗中虽然没有一个帆字,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与挚友别离伫立码头,风帆已扬时的惆怅心绪。

我的同事说,机动船出现,那些专事长途运输需要背纤的帆船就逐渐被淘汰了。一个轮(机)船头,后面拖着十几条木船,蛇一样在河里游动。到了七十年代,水泥船又取代了木船,每条水泥船的后面都有一台“挂桨(柴油)机”推着船前进。后来,又有了独来独往的军舰似的铁驳船。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后叶,中运河两岸的农民,为生产队装运肥料或组织社员外出割草积肥,而水泥船上又没安装柴油机的,摇橹撑篙吃力,他们会将竹篙插进头舱与中舱间横隔板当中的圆洞,用床单做个简易的帆,以省不少力。他说,在他的印象中,这是邳州运河段上最后的帆影。

邳州人有一句常挂在嘴边的话,那就是说“俺是喝运河水长大的”。一点不错,运河河流环绕,邳州与水有着不解之缘,城市因水而滋润,被充沛的水激活。水,沉静而清晰,构筑了邳州城市格局,勾勒历史文脉;水,流动而凝重,孕育着邳州文化内涵,催生人文精神;水,委婉而刚劲,城市得到浸润和提升,人民拥有诗意生活和未来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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