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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马其亚:除夕夜,热猪油碗被猫碰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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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isi 发表于 2019-2-1 09:06:51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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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isi
2019-2-1 09:06:51 3772 1 看楼主

除夕夜,热猪油碗被猫碰翻

马其亚


一九六六年一月,寒假,我那时上六年级。大约是腊月二十六七吧,听说生产队要杀猪过年,我和几个小伙伴跟着大人来到村东头的社场看热闹。

社场上,站了很多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听说杀猪,都憬得不得了,纷纷过来围观。

大草垛南边是猪圈,里面有四头猪,其中两只差不多各有200斤,那两头还比较小。

只见四五个壮汉,跳进猪圈,一个人拉住大肥猪的一条后腿,其余人一拥而上,把猪摁倒,另一个人拿来早已搓好的苘绳,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猪前后腿分别捆上。然后再去把那头吓得发抖的大肥猪也同样捆上。再把两头嗷嗷嚎叫的肥猪抬到事先预备好的长凳子旁边。在猪圈旁边的灶屋里,有几个人在用大铁锅烧水。


长凳子旁边,猪还在那里哼哼。队长指挥几个壮汉,把一头猪抬到凳子上并且紧紧地摁住。张鹏表大爷穿着围裙,衣袖上卷,他不慌不忙先把猪嘴用苘绳捆上,然后左手摁住猪头,右手拿着弯把子杀猪刀顺着猪脖颈猛地戳进去。霎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早有干净的盆在下面接着。那猪最后呻吟几声,就被重重地丢在地上。张鹏表大爷先是在猪后蹄处把猪皮划破,再用细长铁棍伸进皮内,四处捅戳,接着鼓起腮帮,对着那处划破的猪皮吹气,直到猪身上各处都鼓起来,才用细绳把划破皮的那条腿扎上。早有人把滚开的热水提来倒在一个长木盆里,旁边还有一桶凉水。张鹏表大爷手伸进水中,然后大叫一声“好”,队长指挥几个壮汉把那四脚朝天的猪抬起来,轻轻的放进水里。接着大家一起用专门的刮刀,在热气腾腾的水中把猪毛刮个一干二净。再就是开膛破肚,把猪头下水放在一旁干净的高粱笆上,把猪身从脊骨一劈两半,分别过称并且悬挂在架子上。

会计拿着算盘在旁边根据猪肉的总重量和生产队总人口,噼里啪啦,算出了每个人应该分到多少猪肉。这次差不多每人一斤。多数人想要肥肉,不想要肚腩。张鹏表大爷就把猪肉切成长条,肚腩每一块都能沾到一些。最后把切好的猪肉适当搭配,分给各家各户。基本上没有什么异议,大家都高高兴兴地把猪肉领回家去。那猪头,被折算成钱,被人买去。那下水,像心、肝等等则煮好,让参与杀猪的有关人员当晚做下酒菜以做犒劳。

我们家分到了五斤猪肉。年三十上午,母亲先把猪肚腩和一些肥肉切下来单独放置。配合在年集上特意买的五香大料,把其余的猪肉煮熟,连肥带瘦切成大片,再加点夏天晒好的黑酱,把猪肉和红辣萝卜,一起烹炒,最后放进粉条和粉皮,满满一锅,香喷喷,肥腻腻的,看着都眼馋。

我先把门上残缺不全的旧对联用水打湿,再用薅草的小铲子把门板刮干净。父亲则在铁勺里放一点面粉,兑上水,反复搅拌,再去母亲正在做菜的灶堂,边烧火,边搅拌,直到面粉水变成浆糊。我把父亲买的门对子分左右贴在家里唯一的双扇门上。因为爷爷不久前去世,按规矩那年我们家的门对子是写在蓝色纸上的。父亲一共买了三挂20响的小爆竹,这爆炸还是附近桃园村薄铁匠上门派卖的,父亲驳不过面子就买了这么一点。他让我到门外,放了一挂。其余两挂分别留到晚上和初一早上再放。

放了爆竹,我们一家五口人终于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母亲说,一年到头最后一顿饭全家人一定要一起吃。记得还是之前的哪一年年三十,父亲扒大河没有回来,吃饭时,母亲特意盛了一碗饭菜,摆上筷子,放在桌的上位。终于吃到肥肉了,那是一年中最高兴的时候。不过饭还是山芋干煎饼。母亲让我们姊妹三个把饭吃饱。那时软壳本里的粮食只够一天两顿喝稀饭的。

晚上,父母亲在大爷那边的院子里用土灶把上午割下来的肚腩等肥肉炼油,母亲烧火,父亲用铁锅铲子把肥肉不断挤压,让油浸出来。

冬天,我家的锅灶就在住房里,我和父亲睡的地铺靠东墙,母亲和两个妹妹的床靠西墙,靠东墙地铺前面是分别是风箱、大锅、小锅和鏖窝,鏖窝在双扇门后。床前靠西山墙是一张有三个抽屉长约一米二的长桌,桌上南端放一个小木箱,留下北面半米宽的地方可以放煤油灯什么的。长桌南面是一个粮食囤子和大木箱,粮食囤现在是空的,大木箱一般是放粮食的,现在也是空的。拿软壳本买来的粮食就放在小箱子里。箱子和长桌是母亲的随嫁品。全家人的衣服除了身上穿的还有几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都挂在母亲床头的西山墙到门框处的一根粗苘绳上。虽然家里基本上没有粮食,可是老鼠叽叽歪歪的打架声和啃木箱板的声音白天黑夜都不停。老鼠常常引来四奶奶家的狸猫,狸猫悄悄地瞅着粮囤,有时候会哼哼的咬着大老鼠窜出屋去,躲在四老爷家的磨盘底下饱餐一顿。靠着粮囤,前墙有一扇半米见方的窗户,后墙无窗。

在地铺前面有一张小方桌,那是饭桌,饭桌表面有一个很深的凹坑,那是长期切菜切红薯形成的。因为是连锅灶,所以整个屋子都被熏得黑乎乎的,屋芭是高粱秸,烧火的烟尘冲上屋顶,高粱秸上沾满了油灰,有时候掀起锅盖盛粥,那油灰就直接落到锅里、碗里,父亲会用筷子的另一头把那油灰挑出,再喝稀粥。

当父母亲去炼油时,我在饭桌一角放盏墨水瓶做的煤油灯,就着煤油灯的昏暗灯光,趴在桌边全神贯注地写寒假作业。好像感觉父亲进屋了,他用厚毛巾端着大黑碗,碗里是刚刚炼好的猪油,他小心翼翼地把大黑碗放在里屋长桌上。那时候,买豆油需要两块钱一斤,猪肉七毛一分一斤,肥膘肉炼油比起豆油划算,父亲是算计好了的。这些猪油足够一两个月炒菜的了。那时候,炒菜极少,最好的是炒豆腐渣、辣萝卜条什么的。记得家里有一只黑颜色的长脖颈玻璃瓶,那是用了好几年的油瓶。偶尔用油就拿豆子去换,没有豆子,那油瓶就空着。

又过了一会儿,母亲进来了。她把煤油灯端走,来到床前,想找什么东西。只听母亲大声叫喊:“出事了,油碗翻在地上了!”我连忙过去,父亲也从外面进来。黑碗倒扣在长桌下面地上。我这才想起来,刚才曾经听到屋里传来“嘭”的一声,然后那只狸猫窜出去了,不过没有料到,会是狸猫把油碗打翻,而且只留下沙土地面上一片油渍。操了那么多心,受了那么多辛苦,几个月吃油的希望,一下子落空了!母亲难过地哭了,父亲气呼呼地骂我:“你就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懒汉。”我吓得赶忙跑了出去。

出得屋来,外面一阵阵寒风刺骨,天阴沉沉的,到处黑灯瞎火,不时有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和狗叫声从近处和远处传来。娘经常含着泪教育我:“你一定要好好念书,以后也能做一个像你几个大爷和二叔那样的工作人员,你就不受苦,我们家也有出头之日了。”父母亲为了供我成才,坚持不让妹妹上学,在家劳动。我暗暗立志:一定不让爹娘失望!

初一一大早,我被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新年了,我又长一岁,自然也有点兴奋。出得屋来,看到三叔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摆放香烛点心上供。我不知道上供是干什么的,心想这可能是祖上传下来的风俗习惯,家家户户过年可能都是这样。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过父亲这样做过,可能他不喜欢或者无暇关心这些。这时,大爷招呼我过去,他把用报纸包着的一些面粉,让我拿回家去。大爷是公社的会计,他可能听说我们家没有面粉包饺子,就给了一些。他家人口多,也是不容易。

小麦粉是用小麦在磨上推,再用箩子箩出来的,我看到其他人家都是这样弄的面粉。可是我们家没有小麦,也没有钱买,粮管所对软壳本卖的都是山芋干和玉米。父母亲这些天一直发愁,大年初一怎么让我们子妹三个吃上饺子。大爷这下子救了急,我千恩万谢,一直铭记在心。之前的那个大年初一,父亲把挂在墙上的几穗玉米种子让母亲在碓窝里砸碎了,熬成厚厚的玉米粥,我们算是吃了好东西过了年。

我不想再回忆,再往下写了,心里很沉重,忒难受,眼泪止不住了!

那是我们家最苦的年月,以后就慢慢好了起来。那年夏天,我考上了八路中学,几个公社的学生参加考试,只收了两个班。朱老师告诉我,我的考试成绩全考区第一。分数不记得了,可能朱老师没有跟我说。只记得准考证号是123,作文题目是《痛斥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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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淘宝王 发表于 2019-2-1 13:36:44 | 只看该作者
沙发
淘宝王
2019-2-1 13:36:44 看楼主
艰难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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