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我想对父亲说 毛成宽
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新春佳节即将到来之际，我还是深深的怀念着我的父亲。五年了，我始终忘不了对他的思念。没了父母的我，还是总有一种找不着家的感觉，在我看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同样也适用于对亲人的怀念，倒不是想说我所生活20年的省城为异乡，也更不是说我现在的生活不好。
前天的午夜时分，我接到了在扬州工作生活的侄子哭泣着打来电话说：二叔，我想俺爷爷奶奶了。这几年老是梦见他们，我梦见当时已经快70岁的爷爷在那个严冬里，骑车行走30多公里给正在上高中的我送钱、送煎饼卷（干粮）的情景；梦见爷爷奶奶还是那样的慈祥和亲切看着我……近半小时的电话，又一次撕扯着我的一个忠孝未全的心。 我清楚的记得也是在五年前这样的一个夜晚，从不打来电话的父亲突然让小弟给我拨通了电话，开口便说：宽儿，我的好孩子，这几年我和你娘可没有少让你花费和操心的啊！我要说一句谢谢你，我的儿……听着这话，电话这头的我，早已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我的一辈子没有文化、不会说话、忠厚老实、爱子如命的父亲，您今天讲了这么多话，可这又是什么话啊！难道为生养自己的父母尽点孝心不应该吗？或者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吗？我的脑中突然冒出了最坏的念头！果然，在第二天（1月25日）8点06分，深爱子女的父亲便在小弟的怀中安然的去了。父亲临走时，一一叫着我们姐弟四人的小名，而我却因工作原因没能在他的弥留之际好好陪他最后一程，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和最大的遗憾！我没有像小弟那样带您和娘四处求医问药或病床前后伺候，就连陪您说说话、扶您走走对您来也都成了未能实现的奢望。那时，我才深深理解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含义和苦楚，是怎样的一个无法弥补的痛啊！我的淳朴善良、简朴简单、吃苦耐劳的父亲，请您原谅我，儿子也是因为听了您的话才离开您去读书、考学，以至后来的当兵奔波，也是您那句“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话一直激励着我在外打拼了30年。没能对您尽到一个儿子应尽的孝，愿您在天堂还像您生前一样永远的保佑着我和我的一家。 我的奶奶一生有五个孩子，只有父亲一个儿子排行老三，我的爷爷57岁时，便丢下奶奶、姑姑和父亲六人而去了。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当时的父亲才13岁，便用稚嫩的肩膀撑起这个家。用我奶奶临走时说的话讲，你爹呀是个可怜的娃，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的听话、孝敬他。是的，一个没成年的独生子没有成为家里的娇宝宝，反倒成为撑门砥户的汉子了。尽管奶奶也时常讲起当年父亲小小年纪为生活所迫吃过的苦和受过的罪，后来渐渐长大，也成为父亲的我可以想象到当年因为贫穷没进过一天学堂的父亲是怎么样吃苦受累养活了这么一大家子人的！ 记得在我读小学三年级快放暑假的时候，因讨厌了读书、害怕考试而去逃课捉知了被老师告了状。正在田里干活的父亲扔下锄头和破草帽，一路小跑的满村、满大埝去找我。找到我时，他的那个布丁摞布丁、满是汗碱、灰色对襟短袖褂子已是让汗水湿得可以拧出水来了。我害怕极了，心想父亲这次一定是不会饶我的，少不了是一顿暴打。可是我那气喘吁吁、满脸正在滚落汗珠子的父亲却一下子双膝跪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更加害怕。他哭着给我说：儿子，爹不打你，却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但我认一个死理——咱庄户人家的孩子只有好好读书才有出路，我给你跪下求你回学堂读书好吧？权当是给爹读的！这一幕一直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教我去如何做好一个男人、一个父亲。现在在外奔波了30年的我，自从成家有了女儿才渐渐的明白，儿女也更是父母的天、父母的地，做父亲的随时愿意用生命去交换。父亲的这一跪，我也只在奶奶去世时见到过！“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原来是这么一个撼天动地的举动啊！在以后我的求学路上，家里再怎么苦、父亲再怎么累，也没有让正在住校求学的我饿着冻着。现在想想，那时虽然艰难些，可也是真的很甜，回味无穷！ 父亲常说，儿子你们是赶上了好时候，可以读书、考大学、当兵、做生意，只要不怕吃苦总能盼碰上过上个好日子！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儿子能在省城里安了家，我能来看看，美美的过上几天，这一辈子就算没有白过，就能对起我13岁掌过的那犁地的犁耙！可是，即便您真的来了，儿子又是怎么对待您的啊！那是您病重的晚期，您才肯让小弟带着来到省城的一家较好医院就医，生怕是打扰到我的工作和生活。在带您检查完、也听了医生的建议后，在儿子家里也就只过了三天，您就在小弟搀扶下坐大巴又回到了那个一辈子没有离开过的老家。您还对乡亲们说到了省城，怪美的，好远、很漂亮，宽儿一家也好。这也是您一辈子离家最远的一次远行，您知足了。就连吃饭时，您也是用一次性碗筷在客厅里的茶几上自个吃，生怕是给儿子一家带来了什么不好的传染；给您专门买的火龙果，您也只是尝了尝一小块，说是好东西不要吃多，尝尝就好，剩下的要给我女儿——您最疼爱的孙女留着……这就是您——我的父亲，哪怕知道自己没有几天活命，也要想着自己子女后代。 在以后的这五年时光里，儿子时刻记着您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我打的电话，那是咱们爷俩一生中聊天最长的一次，也是最难以忘记的一次。之后的我也明白了这样的一个道理：天下的父母，都是因养育了子女学会了爱；作为子女，也都是因为懂得了赡养，才让父母感受了如何被爱，无论贫富，只要尽心。这些，我相信您——我的父亲早就明白了，只是您不会表达罢了。 现在，我那疼我、爱我如命的父亲再也感受不到爱与被爱了，可咱们今生今世的父子情是上天也抹不掉、拿不走的！ 不过今夜，儿子想对您说：父亲，谢谢您！如有来生，儿子还愿做您的儿子！
| 
QQ好友和群
收藏
支持
反对
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