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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记忆|管雪莉:老面坊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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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不胜收 发表于 2020-10-31 09:06: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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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不胜收
2020-10-31 09:06:19 2705 0 看楼主
老面坊变迁
文\管雪莉








  回娘家,总要带点东西孝敬老人,走进超市,拎桶油,或买袋面,经济实惠看得见。说到面粉,超市里各种品牌琳琅满目,包装也是五花八门,忽然好怀念小时候老家的老面坊磨的白面。


  城市快节奏的生活,渐渐使儿时的记忆变得模糊,唯有对吃的,似乎在记忆总是那么清晰。也许是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在我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记忆里最早的老面坊在我们村的大队部旁边,不知历经多少了年代,老人都叫老面坊。青砖墙上的墙皮脱落了大半,灰瓦片上布满青苔,房檐下是密密的麻雀窝,每个窝都有一个洞口,洞口下方一层层的麻雀粪,似乎也没人觉得脏,就这样一年年的挂在屋檐下。再朝下就是一扇对开的大门,厚厚的门板有点破旧开裂,几层残破泛白的门联纸贴在中间,依稀看的出门板原来黑色油漆留下的斑驳痕迹,铁门撂上布满黑锈,常有小孩子摸着敲门的缘故,看上去乌黑发亮,门两边各有一扇窗户,木质的窗棂上有一层薄薄的白粉,但没有一点毁坏,田字型的窗格很整齐,旁边一棵老榆树华盖一般遮着面坊,门前打扫的很干净。那时候人们农闲时也没多少事情可做,故而老人们都会聚集在大榆树下唠嗑,孩子们也在此嬉戏欢闹。磨坊里青砖铺的地面不太平整,几台机器挨着墙摆放。面坊的主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微胖的身材,穿着一身满是油腻的衣服,没事时常拿一块抹布擦拭机器。旁边一台老磅秤常有小孩子偷偷爬上台面晃荡,然后被大人呵斥下来,每当开动机器时,孩子们都捂着耳朵,猴子般蹦跳着跑开。


  磨面,一般都是收成好年景的秋后。打算磨面了,家里大人要合计上好几天,磨多少?磨出的面粉怎么吃?都要粗略地计算好。做出决定后,娘拿出大簸箕, 瓦些小麦,“哐当哐当”地先颠簸一会,簸好后,娘招呼我们几个小孩:“都过来都过来,小孩眼睛亮,看谁挑的小坷垃头多,就给谁奖励。”“娘,娘,什么奖励?”“谁挑的多就带谁去磨面。”听到这么说,我们几个争先恐后,你追我赶竞起赛来。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把麦子挑拣好了。挑拣好之后,娘把麦子倒进大盆,不停淘洗。总有一些漂浮起来的瘪子,娘说不出粉,所以得捞出来,往远处一扔,家里养的鸡蜂拥而至,咯咯咯地一抢而光。剩下的淘洗干净后,娘把小麦晾晒在一张大大的凉席上,要经过好几个太阳暴晒,晒的焦干嘎嘣脆才好,那样磨出来的面粉才能又多又白。


  收拾好的麦子装袋后,老爸会抽一个不太忙的下午,用平板车推着去面坊。爸通常每次都是带着弟弟,经过我的软磨硬泡,那次终于把我也带去了。爬上板车,车启动的那一刻,心情宛若春风扑面,喜上眉梢。面坊并不远,转了个弯一会功夫就到了面坊,一台手推的四个轮子的大磅秤被放在进门不远处。“磨面的,先称称吧。”老板边打招呼边说。爸把麦子口袋从车上搬到磅秤上放好,我和弟弟也飞快的跳下车,凑上去看着秤砣左右摇摆。老板看了看重量,算好加工费,吆喝着小孩出去,就开始启动机器。机器“轰隆隆”地响起来,我们刚跑几步,捂着耳朵回头看到机器震颤着,另一边的长口袋马上就灌满了风,瞬间充盈。那条口袋虽然和我们家里平时用的差不多宽,却特别长,足有两三米吧。只见老板在麦子的进口处站好,把麦子扛上肩膀,解开扎包绳,一只手攥住袋口,另一只手把袋口扒出一条缝隙,麦子慢慢地流淌下来,注入磨面机的进口,磨面正式开始。工作中的机器声音愈加洪亮,分贝提高,可谓震耳欲聋。


  我和弟弟,躲进旁边的小商店。商店的柜台里放满了商品,我们的眼睛快速的扫描着,目光锁定在糖果副食柜就离不开了,看着几大盒不同种类的糖块,舌尖偷偷的搅动着不安分的味蕾,抿着嘴生怕口水流出来。售货员笑眯眯的靠近我们问想买点啥,我羞的满脸通红,双手抓着弟弟的膀子,扭转到远离糖果柜的方向,看着满架好玩的物件小声的嘀咕着说不买啥。


  为了帮家里磨面,我努力学会了骑自行车,左邻右舍看着还没有自行车高的我,每次带着麦子去磨面,总是被调侃:“好吃丫,又想吃白馒头了?”在粗粮都不够吃的年代,白馒头可是奢侈品,或者问:“好吃丫,每次磨面跑这么快,馋坏了吧?”那时候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慢,太阳平静的升起又降落。突然有一天,村东头的大汪塘西又开了一家更大的面坊。听说去那里,麦子不需要淘洗,只需要带去麦子,就能换回面粉,方便快捷,换面的任务自然又被老爸回收了。我不甘心,总是纠缠不休,还想去磨面。娘被纠缠的没办法,就簸点玉米粒,让我去磨点玉米面留着烧稀饭。我满心欢喜把玉米驮到面坊,老板还是那个穿着油腻大褂子的老人,只是清瘦了些,这次没有擦拭机器,半靠着那扇破旧的木门在吸着旱烟袋。看到我来磨面,连忙用大拇指按按烟袋锅里的烟灰,把长长的烟袋杆靠在门边,殷勤地帮我搬下口袋。一边干活一边小声嘟噜着:“现在都去换面了,磨面的越来越少,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喽。”


  记得有一次,娘又招呼我们挑拣小麦,让我带去磨,娘千叮嘱万叮咛,只需要磨一次就好。到了面坊,一定要和老板说清楚。老板哈哈大笑:“磨连根倒啊,那样蒸出的馍好吃,麸皮都在里面,营养更全面。”如此,磨玉米面,磨连根倒的面成为支撑老面坊生存下去的理由。小村的岁月就这样安静的流逝着,周围的环境悄悄地改变,茅草房渐渐被砖瓦房替代,身上的衣服再也看不见补丁。生活水平越加提高,包括下锅的玉米面,也逐渐用白面替代。老面坊的生意却越发清淡了,每次上放学经过那儿,机器的轰鸣声很少听的到了。


  记不得是哪一年的暑假,突然发现老面坊那片几家房子都推到了,原来商店和面坊都要重建了。老榆树因为碍事也被砍伐。暑假开学再经过那里时,崭新的砖瓦房整齐的排成一排,面坊的大门也换成了紫红色的铁门,窗户上镶嵌着蹭亮的玻璃,门口排着一排大铁桶,旁边围着一群人说说笑笑,铁桶里装着或多或少的小麦。面坊新建的门口也添置了一部新机器,机器不大,旁边还有手压井,老板似乎年轻了许多,而且老板娘也在跑前忙后的招呼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舒心的笑容。干嘛呢?打糊子,烙煎饼,沉默了两三年的老面坊又繁忙起来。打糊子排队的间隙,大家谈天说地,笑语不止。有的说:“二叔,你真行,做生意头头是道。”“二哥,你怎么弄聪明的,发财的点子都被你想着了。”老板笑着哈欠着:“没办法啊,做生意也要与时俱进,否则只能关门大吉喽。”那个依靠面坊生存的商店,也再次兴隆起来,他拿包烟你买块糖,每次上学经过,都能看到他们忙碌快乐的身影。只是过了没多久,听说村东头又开了一家煎饼店。只要是新闻,传播的速度总是很快,没几天就家喻户晓,童叟皆知。而且买煎饼吃的好处比比皆是,一,不用早起排队打糊子,蹲鏊窝烙煎饼了。二,吃多少买多少,不浪费。三,方便,只要需要,随时可以购买。这样一来,面坊彻底歇业。大多时候,面坊的门总是铁将军(大铁锁)在把守。


  因为生计外出多年,再回到老家时,老面坊、新面坊都没了痕迹,老面坊的位置被一座三层楼代替。娘问我想吃啥,我说随便。其实最想吃的是记忆中连根倒面做的馒头,还有老榆树下老面坊里磨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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