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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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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我家门前有个小枣树。树不算粗,也不太高,但枝叶茂密,每年都挂满圆圆的枣子,吸引了不少孩子的注意。枣树长在靠近五伯父家的宅子旁边。每年枣子成熟时,两家馋嘴的孩子们为了能吃到枣子,围绕着倒底树是谁的,就成了我和堂哥(与我同岁不同月)争论的焦点。原来我家的宅子宽,前宅子没盖屋,就空闲在那儿,五伯父家宅子窄,只能勉强够建两间房子的。经与我父亲协商,其垫土占用了我家部分的前宅基地,,枣树就在新垫的宅基边长了出来。树小的时候孩子们并不在意,当挂上果子后孩子们便频频光顾了。按道理讲,树应是我家的,但堂哥说树是长在他们家垫的土上。两家关系好,大人不愿多说话,孩子们却争论不休,有时争得面红耳赤。那时候,在贫困的乡村里,孩子们除了能吃上一些成熟的桑葚和在野外采食些端午果(一种野草结得像豌豆大小的紫黑色果实)外,连杏子、桃子都很难吃到,能吃上几颗枣子就是一种奢侈和分外享受了。
春天到了,浅绿色的枣叶冒了出来,慢慢的由嫩绿变成了翠绿。天气分外晴和,空中的云彩无忧无虑地飘过,微风吹得树叶噗噗的响,暖阳照在树叶上,鲜亮鲜亮的,分外好看。不久,朵朵细小的淡白色的枣花在叶间绽放了,一股股花粉的沁人香味不知从哪里唤来了几只蜜蜂在树上嗡嗡飞舞,春天闹在了枝头,孩子们享受着春的快乐。
不知哪天,布谷鸟飞走了,斑鸠的叫声来了,枣树上的花儿谢了,枣叶很快伸展开来,圆圆的枣子挂上了枝头,孩子们就会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枣树下,慢慢的数着枝头结了多少果子,算计着什么时候可以摘下来吃。终于有一天青色的枣子的朝阳面发白了,枣子开始变甜了,我和弟弟们就会找来一根结实的秫秸,将最上头的一节小心的劈开,做成y形,看准那个枣子比较成熟,就套住将其拧下来。新鲜的枣子实在好吃,这也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于是新一年的树是谁的争论又开始了。堂哥离树近,当然摘枣子就方便多了。不长时间,树上的枣子就稀疏起来,但过不了几天,只要你在树下细心地观察,就会有惊喜,总会发现几个枣子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摘下来吃甜甜的。当树上看不到枣子时,按照“有枣无枣打一杆”的俗语,用棍子在树上胡乱打几下,竟然也会打掉几颗枣子,真是意外的惊喜。出乎孩子们意外的是枣树被打得越厉害,第二年挂果越多。哪一年没有打过,第二年树上挂果反而少。更为神奇的是,当孩子们都认为树上的枣子已打完,不大光顾时,到了八月,树的枝头还摇弋着几颗干红的枣子,像是挑战孩子们的好奇心,又像在向孩子们炫耀。
当北风吹落了树上最后一片枣叶时,已经是深秋了。树上光秃秃的,枝条上小小的枣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偶尔可以发现有几个椭圆形的虫蛹紧紧地粘结在树枝上,硬硬的外层像个螺丝壳。听老人讲,这是螳螂的下的卵,取下来烧熟了吃,七个一副,可以治疗小孩子尿床。很多孩子都吃过。
天气越来越冷了,寒风冷冽,天空白茫茫的一片,树梢发出凄厉的响声,人们大都躲进了温暖的屋里。这时,隔着窗户望去,总会发现在枣树的枝头立着几只饥饿的麻雀,抖着羽毛,有时悄悄地飞到磨上偷吃磨眼里的粮食,有时飞到地上觅食。当无处觅食时,就缩着身上的羽毛呆呆地站在树枝上,多像灾荒年代里饥寒交迫的人们。此情此景给人一种饥饿、孤独、寂寞、无助、迷茫的感觉。
冬天的大雪一天紧似一天,不经意间已盖满了大地,宅子上积雪一层复一层,茅屋沿上很快挂满了冰溜溜,枣树上也结起了冰挂。天气放晴了,这时鸟儿大多已不知去向,只有屋檐下的麻雀飞出来停在枣树上叽叽喳喳地想觅食。孩子们就在树下扫出一片空地,上面撒点高粱米,再用拴着线绳的小木棒将筛子半支在上边,人在屋里拉着线绳的另一端,待麻雀钻进筛子下吃食时,突然拉动绳子就将麻雀罩在下面,再用渔网盖在上面,将麻雀捉住。这是孩子们雪天里的最高兴的游戏和娱乐了。
小枣树慢慢长高了,孩子也渐渐长大了,五伯父年龄大,腿脚越来越不方便了。后来就砍下枣树上的一个枝条,将一端用火?后弯曲制作了一个拐杖。这根拐杖一直伴随他的晚年。后来由于家乡的大运河拓宽,我们村搬迁到河堤南岸,我又到外地读书去了,小枣树随着村民的搬迁就不知所终了。
门前的小枣树,曾伴随着我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给予我难得的欢乐和遐想。转眼60多年了,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童年的小伙伴如星隐云散,社会的一切、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地的变化,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但我记忆中的小枣树依然鲜活地时时浮现在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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