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翻波」童年都是快乐星期天 | 散文 周建义

海洋摄影

我们小的时候，地里的庄稼没上场之前，星期天的生产队麦场就是小朋友的游乐园。早饭碗刚放下，茅屋檐下的话匣子还没结束，村里的小朋友便提着猪食篮子、背着粪笈子或拿着、掖着各样乡土玩具，三三两两溜到生产队麦场上。
太阳刚上柳梢头，麦场已东一堆西一堆地聚集了大半个村的男孩女孩，就是那些受领家长任务下湖薅草挖猪食，拾粪捡柴禾的小朋友也不忘先到麦场上秀一把快乐！
场边的大柳树底下是端坐一圈拾石子儿的小姐妹，只见她们的小手很有节奏地一抛一拍，一抓一放，同时捏着嗓子，拖着细腔，念念有词地唱念着：
“一抓金，二抓银，
三抓抓个大财神，
抓的眼尖手儿巧，
自己缝个花棉袄。”
拾石子儿是女孩们专利，玩的时候基本上都一手操作，抓一把大小均等的石子儿，先向上抛出一粒石子，然后把手里剩下的石子儿拍在地上，紧接着从上向下快速的把抛起的石子儿抓住。之后，再把石子抛起来，迅速拿起地上的石子，再把抛起的石子儿抓住。第1轮是一个石子儿一个石子的拾起来，第2轮是两个石子儿两个石子拾起来，第3轮三个石子儿三个石子拾起来，直到最后一轮把放下石子一把全部拾起来，谁先完成最后一轮，谁就胜出。拾石子儿的时候有念唱的，也有不作声的，唱词有传统的，也有自己瞎编的，一般人也不在意。
柳荫下还有几个小朋友在摢元宝，元宝是用洋烟纸盒叠成的四角形或三角形纸块。玩的时候两人一组比赛，也是用出石头剪刀布来确定谁放谁摢，输方先放元宝，赢方用元宝摢，打翻了就可以归自己。所以，玩这个游戏的动静最大，参与者也最较真，常常为输赢吵的面红耳赤，有时也会打的不可开交，但事情过后他们还是好朋友。
麦场上最活跃的是一帮推着各式各样铁环的小朋友，他们一边推一边跑，相互追逐着，迎头对撞着。铁环五花八门，反正是只要是圆的都能推。最好的铁环是钢筋焊的，他们称之为钢环，环上还放了几个小铁环，推起来哗啦啦的作响，连推铁环的钩子也是用钢筋弯的。最差的是自行车废钢圈，用一根细木棍，顺着自行车圈轮胎沟槽推着跑，推着这种铁环也有一个好处，因为自行车圈大，和其他小朋友碰撞时不吃亏，所以虽然是推着不洋气，但小朋友还是兴致勃勃地推着乱撞。
麦场中间被一些大一点扔链球的孩子所占领。链球是用笨槐树槐豆角砸粘后做成的鸡蛋般大小球状，再从链球里引出一条红布绳子，绳子的末端有的会装上一个风哨，链球完全干透后又黑又硬，扔的时候抓住绳尾轮圆链球，当链球达到最大速度时，顺势向上抛出，此时练球的红布绳噗噗作响，风哨拉着长音，被链球带上天空……，扔的最高者最骄傲，这不仅要看谁的力气大，更要看谁的技巧掌握得好。因为链球的制作难度比较大，所以有链球的小朋友很少，而帮助捡拾链球的人很多。先捡到链球的小朋友总是央求拥有者：“给我试试吧”，“给我抛一把吧”，但能否如愿，还要看拥有者的心情，可是大部分小朋友都没有拥有者扔的高。
麦场的一侧是一帮打腊枚的小男孩。腊枚是一个约十公分长两头削尖的木锥，打腊枚的称之为打杆，是一根半米多长的木棒，粗细以拿着顺手为准。打第一杆时，在起点用根干棒垫着腊枚，让一头翘起，接着用打杆敲腊枚的尖头，使其弹起，在其下落时顺势用打杆将腊枚用力向前打出；后面再打不准垫，用杆最少最先打过终点者为优胜。同杆数打过终点的，超过距离远的为胜。所以可以看到小朋友常聚集到场头，或用打杆或用步子丈量距离。一个人丈量，一帮小朋友一边跟着跑一边跟着数数：“一、二、三、……”。不过，这个游戏有一定的危险性，曾经有小朋友因为打腊枚把眼睛打坏了，所以一般家长都不允许自家的孩子去打腊枚，但离开家里大人们的眼，他們还是玩的不亦乐乎！
最安静的游戏当数玩“六洲”，这种游戏基本上都是大孩子们的对奕，所以围观者寥寥。奕者对坐在场屋山头，中间平整的地面上画着六横六竖正方形网格，两边底线上分别放两排六个小石子儿或短草棒作为双方的棋子，每次走一棋一格，横竖皆可，能逼死对方无路可走为最佳。如对方孤军深入，可用五子连成一线将其围歼；如对方留有死穴（棋眼，填上棋眼则可以将横竖一条线内的对方棋子吃掉），一子儿便可绞杀对方多子儿；当一方少于六子时，则自动缴械投降。
与六洲有点类似的游戏是憋死猫，也是两个人对阵。双方对坐在一个四边加对角线图形的两边，两边底线上分别放两个石子儿或小瓦片、碗碴子什么的作为棋子，规定两侧的一边为河，不能走，有的干脆这条边线不画；河边棋子第一步不准走；每人轮着各走一步，逼死对方为赢。由于比较简单，不出错谁也难赢，所以大家都走的飞快，一边走子儿一边大声催促着对方“快走！快走！”以此干扰对方。也因为此，玩六洲的大孩子很看不上憋死猫的游戏。
和玩六洲一样需要动点脑筋的是拍杏仁，也是一对一的游戏。在地上用小铲子挖两排共十个凹窝，双方在自己这边的凹窝里每窝放十个杏仁，石头剪刀布确定先后顺序，先走者抓起一窝杏仁逆时针每窝放一粒，放完后如下一窝是空窝侧用手拍一下空窝，把再下一窝的杏仁抓走；如相邻下一窝还是空窝，侧再拍一下空窝，抓走再下一窝杏仁；没得拍侧让对方走。当最后杏仁剩的太少时，侧双方协商，平分后再来。因为需要计算，所以算术成绩好的，头脑灵活的小朋友往往能赢好多杏仁。不过又因为杏仁能卖钱，所以虽然大家都很喜爱，但舍得玩拍杏仁游戏的小朋友并不是很多。
正当小朋友玩的高兴的时候，村头传来家长的叫骂声，乖乖小朋友都悄无声息地离去，更多的小朋友头上挨了巴掌才一轰而散，下湖的下湖，回家的回家，分手时还不忘相约晚上藏猫猫！
啊，快乐星期天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