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邳州散文】风风火火里的柔软光（作者：韩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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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火火里的柔软光
作者：韩梅

认识王小妹的人，总先被她的性子“撞”一下——走路带风，说话直来直去像敲锣，办起事来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拖沓。可就是这样个看着“硬核”的人，手里却总牵着两道软乎乎的光：一道是她两个蹦蹦跳跳的孩子，一道是街角巷尾那些无家可归的猫狗。

第一次见她为流浪动物忙活，是在一个春天的半夜。手机突然震起来，她的声音急乎乎的，说在巷子里撞见只黑色小奶猫，“嗓子都叫哑了，细声细气的，听着心揪得慌”。后来才知道，她和对象在巷子里蹲了好几个小时都没逮着——小猫怯得很，一靠近就往垃圾桶缝里钻。实在没法子了给我打了电话，等我赶过去时，她对象正举着刚买的火腿肠慢慢递过去，哄小孩似的轻声唤着，折腾到后半夜，才总算把那团黑绒球拢进了纸箱。

把小奶猫带回家，她没敢直接抱上楼，先放在了楼底下的纸箱里。结果第二天一早去看，倒吸了口凉气——纸箱内壁上沾着点点白色的印子，全是跳蚤的崽籽，伸手摸一把小猫的毛，指尖都能蹭到蹦跶的跳蚤。“你是没见那场面，”她后来跟我念叨，“就知道这小家伙身上跳蚤多到数不清。”

白天她没歇着，烧了温水给小猫洗澡。小奶猫大概是怕水，缩在盆里直哆嗦，她蹲在地上，指尖蘸着沐浴露轻轻揉，动作柔得不像平时风风火火的她。洗干净了又用毛巾裹着擦干，之后就四处打听，给小猫找领养人。

她管的可不止这种软乎乎的小奶猫。有人弃养了只大猫，大概是抱来时受了惊吓，对旁人凶得很——送到我家时，我连靠近都不敢，一伸手它就弓着背哈气，喉咙里呜呜地唬人。可它见着王小妹时不一样，从一开始就透着温顺，她蹲在猫笼旁说话，递吃的时慢慢伸胳膊，猫竟没唬她，安安静静地蹭了蹭她的手。她就把猫抱回了家。

哪想到刚安稳没两天，那猫又出了状况——拉不出便便，她二话不说抱去宠物医院，拍片、拿药，又买了泻药一点点喂着调理。本来想暂时放自己店里养着方便照顾，结果猫闹肚子，根本不在猫砂盆里拉，店里墙角、货架边，到处都沾着猫便。她怕脏了地方影响生计，又赶紧抱回了家，可家里也没好到哪儿去，客厅地板到处照样被拉得七零八落。

那段日子她天天给我打电话抱怨，说刚拖干净的地转个身又脏了，洗猫砂盆的手还没擦，又得拿湿巾蹲地上擦猫拉的软便，“一天到晚跟屎打交道了”。嘴上说的气乎乎，可抱怨完了又会补一句，“刚喂了药，今天好像拉得顺点了”，就这么一边念叨着麻烦，一边硬坚持了二十天。

原本她还想着等猫好了给找个领养，可这些天处下来，看着猫对两个孩子特别亲——孩子放学回家，它会颠颠地跑过去蹭腿，孩子趴在地上玩玩具，它就蜷在旁边守着，温顺得很。她索性改了主意，不找领养了，打算自己养着，“跟咱家人投缘，留着作伴挺好”。

有人劝过她：“你带着俩娃够累了，哪还有心力管这些？”她听了直摆手，嗓门亮堂：“累归累，看见它们可怜巴巴的，哪能不管？娃也跟着我喂过楼下的猫，还说‘妈妈，小猫也想有家呢’。”

她心直口快，见了虐猫虐狗的事能当场红着眼较真，可转头给流浪猫擦眼屎、给受伤的狗涂药膏时，指尖又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手里的钱也总算得“抠门”——给孩子买文具要比三家，自己的衣服穿旧了也舍不得换，可给救助站转捐款时，数字后面总跟着一句“不够我再想办法”。

旁人说她傻，她倒乐呵：“啥傻不傻的？我就是见不得弱小受委屈。带娃是责任，救这些小家伙是心意，俩事儿搁一块儿，日子才过得扎实呢。”

如今路过她家楼下，常能看见她的两个孩子蹲在花坛边，学着她的样子给猫添水，那只曾梗阻排便的大猫就蜷在孩子脚边，王小妹在旁边收拾刚买的宠物粮，风风火火的身影落在夕阳里，倒比谁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