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往事平不如烟

一连几天，罗宾都没露面——在凌静心里，网上的野天鹅就是现实中的罗宾，野天鹅与罗宾已经成了同义词——凌静若有所失，可又无法联系，只能在QQ上留言，打上几十个问号。这时才发现，当初立下的“三不约定”，实在是作茧自缚。哪一天真要在网上失去联系，岂不是永远失去？不外又一想，这样也好，本来和他的关系，就是若有若无，若梦若幻，若真若假，如果真的走进了现实，可能反而没有了美好的感觉。是的，毕竟三十年没见了，谁又能保证，通了话，见了面，不会大失所望呢？还是保持必然的距离好。万一守不住情感的底线，那才更可怕。

有时她也问本身，对罗宾，还会有当年的感觉吗？当年的感觉还会延续下去吗？还应该延续下去吗？答案一会一变，有时本身都要笑本身，怎么还像初恋少女一样，为情所困，难以自拔啊？还是那句万能的大俗话，随缘吧！什么是随缘？随缘就是随他去，他哪儿是哪儿，我不追，不想，不难受。这么多年，经过多少悲欢离合事，看过多少喜怒哀乐人。为什么会有悲欢离合？为什么会有喜怒哀乐？无非是为情所困，不能自拔。

经常这样想来想去，凌静便觉得本身更像琼瑶小说里遇到情感纠葛的女主角。说来又很奇怪，困惑虽然困惑，懊恼虽然懊恼，情感却更充实，生活不再空虚，在反反复复、变化莫测的想象中，思念中，甚至是苦恼烦忧中，时光如梭，日子如梦，假作真时真亦假，反而在心理上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意 淫？凌静的脑海中，突然蹦出《红楼梦》里看到的这个词，脸竟发起烧来。

就在凌静整日沉浸在对罗宾的无限遐想之中时，局里却是人心惶惶。据说要改制了，港务局改成集团公司，实行股份制，原局牌子和行政本能机能都保留，局长同时任集团公司总经理。更让大家心神不定的是，改制之前，要大批裁员，而机关人员，至少要减去三分之二。凌静必定是首当其冲了，因为一切都是总经理说了算。要么屈身俯就，要么走人。“走人就走人吧！”凌静早有思想准备，她半年前，就参加了市里老年大学歌舞团，还任副团长。虽说没工资，而退下来，工资必定要大减，但她觉得这样更开心——专心搞艺术一直是她的梦想。

邱萍却不这样想，她已在贾立志身上下足了功夫，本来答应尽快让她当局办公室副主任的，现在遇到改制，而她的年龄，又处于危险地带，说不定连刚到屁股下的后勤科长的位子也保不住呢！更让她气恼的是，比来，从基层提拔了一个刚工作两年的美女大学生当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工作，邱萍妒火中烧。在家里，摔这砸那，丈夫吓得大气不敢出，躲在儿子屋里看他写作业，晚上就势睡在了儿子的床上。

在与凌静洗桑拿的那天晚上，邱萍专门找过贾立志。还没张口谈她的职务事，贾立志就忙不迭地问那短裤给没给凌静。邱萍夸张地把经过描绘了一通，还说把凌静的短裤拿来了，贾立志笑逐颜开，让邱萍快快拿出来。

邱萍看他眼中冒火的猴急样子，双手按住提包，说：“我的事呢？办公室主任这个位子，你不是说好是我的吗？”

贾立志说：“你安心，我正在安排呢。快拿出来我看看。”说着，拉过邱萍亲个嘴。

有了承诺，邱萍心里有了底，邀功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她本身的一红一黑两条短裤。贾立志一把夺过来，邱萍说那只黑的便是凌静的。两眼闪着奇光的贾立志把黑短裤拿在手里，用指头揉搓一番，还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打开保险柜，放了进去。邱萍看他那鄙陋而又诡异的动作，惊呆了，感觉贾立志是个怪物，阴森恐怖。

……贾立志心满意足地躺在老板椅上，开动了靠背上的按摩器，闭上眼睛，欢快地低声哼哼着，仿佛要进入梦乡。邱萍隔着办公桌俯过身去，狠狠地问：“我的事。”

“你的事？”贾立志睁了一下眼皮，又合上，“不是才办过吗？当了后勤主任没几天，再调怕不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你要是不给我调，哼！”东萍重重把手中的茶杯朝桌子上一放，“咚”的一声，惊得贾立志挺直了身子。

“你？你？”

“我什么我，你还是尽快给我调了吧。”邱萍又娇声软语起来，她知道对男人，何时该刚，何时该柔。

“好吧，不外现在不适合，那位子先空着，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说了可要算数！”邱萍扬了扬手中贾立志的短裤，动作麻利地转到办公桌后面，朝着贾立志略显虚肿的脸狠狠亲了一口，闪电般离去。

可如今办公室进了人，没本身的份。阿谁小妞整天嗲声嗲气鞍前马后伺候着贾立志，贾立志这货色又本是闻着腥气必下口的馋猫，恐怕早拿办公室主任当诱饵占了便宜。何况局里马上又要改制，别说办公室副主任的位子了，就是现在的职位能保不保还不好说呢！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以前做足的功夫都要付诸东流水，邱萍不免心下恐慌又焦急，接连又找了几次贾立志，总是说忙不接见，打电话也不接，气得邱萍真想一刀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