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蝗与贡栗子——50年前第一次进邳州县城记 | 散文 沈昌玲

女壹号

第一次进县城——赶运河，是哪年，记不得；自己多大，也记不太清楚。按时间顺序倒推一下，应该是上世纪70年代初，只记得，是大哥结婚前，来运河置办酒席所用之物，那时还是计划时代，所有物品要有计划供应票才可买得到。当时，是舅家的大表哥和三表哥分别在邳县化肥厂和港务局上班，是通过关系搞到的票还是他们单位发的供应票，不得而知。只记得，我大哥和三哥用一辆平板车载着我，来的运河。
记忆中，当时是春季，还穿着棉袄棉裤。从家出发，先是走了约4里路程的邳碾路，到土山轧花厂稍北上邳睢路，即现在的“天下水杉第一路”的南段，当时路两旁的水杉似蒜臼口般粗，没有今天这般神威和挺拔。当时过大桥时，看着行进在大桥下面的船只，比家乡房亭河的黄桥渡口的渡船大得多，船上面还插着国旗。过了大桥，来到了很繁华的一条街，即现在的文化馆旁的大鼓场的那条街，那天应该是逢集的日子，人很多，有些拥挤。我哥把板车放在现在大榆树街与青年路相交稍东的那个位置，他们告诉我，就在那儿等着他们去到表哥那拿货物回来，千万不可乱动。我就似木桩似地站在板车的两把中间，来来往往的人从面前经过，就在这当儿，一个画面让我目不转睛，从北向南走来一对青年男女，女的上身着劳动布的半大工作棉制服、烫着一头卷发、皮肤白嫩，那神态似仙女般又似外星球来的美女，皮肤黝黑、穿着普通工作服的男士，口中一直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女的两手放在手套里，平静又似乎很认真地听着......那画面俨然似电影中的热恋青年男女碾马路。五十余年过去了，每回忆起那画面，对于一个未走出家园一公里的女童来说，仍旧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甚或是无法用一种语言能够表达清楚的场景，大概就如同刘姥姥带着板儿第一次入大观园的一般心境吧。
更让我感觉滑稽可笑的是接下来的一件事，在这青年男女一个说一个听，从北向南走到拐弯处（后来是光明眼镜店的那个位置），他俩停在一个地摊前，似乎是谈着价格，然后男士弯下腰，在地摊前捡来捡去，后摊主用一张似32开大小的纸包好，递给了那位女士，男士付了钱后远去。远远望去，那东西黑乎乎的，一面有点鼓，一面是平的，似丸子般大小。看的我心里打怵、手脚发麻的同时，内心又好生奇怪，这城里人可真的怪，买这个“蚂蝗”干嘛呢？这个生在水里或潮湿的田间地头的软体动物，一旦沾上人皮肤便是迅速吸入皮内，好个恶心的怪物。童年记忆中，有不怕它的童伴玩弄时，它就迅速蜷缩为一个黑蛋蛋，想来这物确实狡猾，蜷缩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侵害。当时，确信那青年男女买的就是“蚂蝗”。回家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反复给玩伴们讲，城里人很怪，买蚂蝗，还买了一包。那时对于农村人尤其是小孩子来说，整个天地便是家前园后再多是东湖西湖的田间去铲个猪草，哪知县城里是个什么样子，玩伴们也搞不懂，记得一个玩伴还反复问我，“真的是蚂蝗？”我仍旧确信是。搞得他们也由此觉得城里人很怪，但仍旧没弄懂到底买那个玩意到底是干啥的，还包在纸里，握在手中......
近二十年后的八十年代末，也即工作之后，知道炮车有个历史悠久的古栗园，其果生吃还可有效改善膝盖疼痛之效，等等。看到这个长相十分像蜷缩后“蚂蝗”的格物，才茅塞顿开般地恍然大悟，原来当年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不是“蚂蝗”，而是邳州的特产，是“非常贡”，《邳志补˙田赋上》有云：见于《西京杂记》者，峄阳都慰曹龙献栗如拳，乃异品，非常贡。看看，曾经确认是“蚂蝗”“城里人好怪”的我，可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现实版，这“蚂蝗”可非喝人血的蚂蝗，可是作为土特产的特贡之品入朝的“非常贡”—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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邳南人也称之为马各低，不仅仅是邳北。

蜗牛耍漂移

邳县北面叫马河滴

我的信仰是民主

果有刘姥姥入大观园之境，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