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恋班花诱厂花艳福不浅 忍小辱谋远恨咸鱼翻身

往事平不如烟

钱炼钢被花娇娇老公暴揍罚款后，肿了眼睛怕见熟人不出屋。他在厂区宿舍住了七八年了，那是一排八房八户的平房，没院子，出门不免碰到邻居。钱炼钢做贼心虚，总觉得他在花娇娇家床上被抓被揍的事，全宿舍区的人都知道了。本身毕竟是厂子里少有的文化人，文化人虽然爱风流，但更爱面子，他无法面对人们讥笑的眼神。

于是整整在家郁闷了一星期，对妻子说是不小心夜里走路撞到电线杆子，倒地后又撞到路牙石，脸上是硬伤，身上还有内伤，硬伤内伤都不轻，要在家好好养几天。妻子一向崇拜文化人的丈夫，她也很理解文化人爱面子，担心别人以为丈夫的满脸伤痕是夫妻打架造成的，就很贴心地把门在外锁上，本身去做她的渐有起色的服装生意，让丈夫在屋内吃喝拉尿，等她回来再收拾。

钱炼钢只能天天独自呆在室内喝闷酒看黄片，翻来覆去想这一生为何时运又济又不济。

别看钱炼钢如今开着个巴掌大的小店，又因为夜以继日忙碌着制售与欣赏黄碟，落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不修边幅，无精打采，一副落魄秀才的模样，其实他的根基并不差。

上中学时，父亲钱四新由造反派头头一跃而为县革委会副主任，他便因此成了县城里的高干子弟。那时他长得眉清目秀，瘦弱高挑，肤色白晢，像小说《牛虻》中的主人公，特别是他的高耸的罗马鼻和浓密粗直漆黑与样板戏一号男主角一样的眉毛，更令女生们追棒着迷。

当团支书时，利用发展团员的机会，虏获了“班花”何花的芳心。何花那忽闪着长睫毛的水汪汪的丹凤眼和那圆鼓鼓耸起的胸部，不知刺激得钱炼钢做过多少次桃花梦。后来钱炼钢与何花一起下放果园，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在果园的看护棚里初尝禁果。恢复高考，双双考上同一所学校的同专业不同班的大专师资班。花前月下的校园之恋，周末郊外的狂欢极乐，成为别人眼里羡慕的一对校园鸳鸯。毕业后一起分到地处城郊结合部的乌县四中当老师，不久如愿以偿喜结连理。

此时，清算“三种人”工作刚刚结束，钱炼钢的父亲钱四新作为首恶分子，先进学习班，后因“打砸抢烧杀”判了三年徒刑。钱炼钢的社会和家庭地位一落千丈，觉得面对学生很没面子，就跳糟到纺织厂搞职工教育。钱炼钢在对职工进行辅导时，不慎与做厂广播站播音员的“厂花”肖红梅出轨怀孕，受到记大过处分。何花一怒之下，离了婚。钱炼钢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和肖红梅结了婚。

几年后，企业破产，俩口子双双下岗。肖红梅利用一技之长，到超市播音员。钱炼钢离开厂子时，把厂图书室的书和磁带碟片都席卷而去，顺势开了一家音像书刊店。虽然命运对他如此不公，人生之途总是坎坷，但他总能用乐不雅观的理由抚平怨恨的心结：谁让咱总是情场得意呢！并且东山再起的念头始终根深蒂固：三十年河东转河西，人不能一辈子喝凉水都塞牙吧？你看左邻右舍中那些要文化没文化、要权势没权势，要钱没钱的下岗工人们，东一头，西一头，干什么的都有，大都混得人模狗样，腰包鼓鼓。他钱炼钢论文化论智商论能力，哪样都不比他们差，他只是没找到标的目的，没找到突破口，没遇到贵人相助罢了。他相信，只要本身坚持坚持再坚持，将来就有可能办公司，当老板，挣大钱。

想了整整一星期，终于想明白了本身的人生努力标的目的。现在是个万事皆有可能的时代，多少犯了大错甚至蹲了牢出来的人，现在都干得风生水起，一夜暴富，成为社会上的头面人物。更有许多一无所能的人，下了岗穷途潦倒，逼上梁上自主创业，却能野鸡变凤凰。别人做得到，他钱炼钢又如何不能？

干！钱炼钢立马振作起来。

他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的三大优势，对音像店做了脱胎换骨的改造。地利就是附近各有一所小学与中学，他便把教辅资料做主打。天时就是应试教育大行其道，题海战术是不贰法门，课外教辅格外热销。人和就是他的中学教师出身，推销资料驾轻就熟，内行专业，深得学生青睐。又暗与学校老师打通关节，互利合作。当然，更高明的一手是适时把店名改为“彩蝶文化用品公司”，名正商顺，一时间，门庭若市，真到了数票子数得手发麻的地步。几年下来，他的店面扩大两倍，经营范围已扩大到了小百货，还雇了两个女孩当店员，新制作的名片上的职务是“总经理”。

那笔欠花娇娇的五千元罚款当年就悉数交付了。交款时，花娇娇老公鲁劲一手拿着罚款，一手握着他的手，豪爽地说：“钱总啊钱总，看你真是的，这小钱我早忘了，你怎么还当回事啊！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改天咱去娇娇的酒店，我请你吃海鲜！”鲁劲说到“娇娇”二字，格外加重语气，脸上挂着狡黠的笑。

钱炼钢看着鲁劲那酒色过度的黑紫胖脸，真想学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给他几拳。他早有耳闻，这鲁劲自愿把老婆花娇娇送与老板当情妇，换得酒店副总的职位。而花娇娇投桃报李，又把酒店有姿色的办事员送给鲁劲消遣。如此一来，他们两人反而成了各得其乐、互不干涉的虚名夫妻。

花娇娇也曾打过几次电话给钱炼钢，约她来酒店小聚。钱炼钢犹豫又犹豫，既没一口回绝，又不明确答应，只说“现在太忙，没时间”。他其实还想鸳梦重温，如今的花娇娇，时尚而迷人，是县城里有名的交际花，哪个男人不垂涎三尺？何况还是主动投怀送报？但钱炼钢深怕其中有诈，那次痛扁与罚款，让他心有余悸而不敢再越雷池。而面对鲁劲的暧昧邀情，更生疑二人又像是设套子让他去钻。他想，若是再被他们从床上捉到，就绝对不会是五千元能了结的了。这花娇娇就是美女蛇，这鲁劲就是眼镜蛇，这两条毒蛇正盘缠着向他绞杀而来。惊悚的联想让钱炼钢全身一激凌，急忙用力从鲁劲的手中抽出本身的手，又是一句“我现在太忙，没时间”，就自顾扬长而去。走多远还能听到鲁劲那猫叫春似的豪笑声。钱炼钢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娘的，五千块算什么！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