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往事：放刷把子（作者：许广洲）

往事平不如烟

二月二这天，农家都要“炒花子”（爆玉米花），就是拿那饱满无虫蛀、无霉烂的好玉米放铁锅里炒，铁锅里要先放上清洁干燥的细沙，先把沙子炒热了，放进的玉米就肯炸花子。要是收玉米时专门挑出的大棒子连皮扎成大嘟噜，挂在院中树上或房檐下风了一冬干透了的玉米，炸的花子更大更好吃。不放沙子炒的多是哑花子，虽然不大，却十分耐嚼，好像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炒玉米花儿不能拿铁勺锅铲翻，那样会把玉米粒埋进沙底会炒糊的。炒花子时，必须拿平时用了半旧的刮去高粱籽粒的高粱穗制作的刷把儿，扔墙头晒干了，拿来在热锅热沙里揉转，这时花子叭叭炸，有的会崩出锅去，有经验的主妇便会拿一只高梁梃子穿的锅拍子把铁锅半掩着来遮挡。炒过花子的刷把儿，便成了孩子们的宝贝了。他们纷纷带上火柴，带上这又秃又干的刷把儿，趁夜色来到旷野里，点燃了刷把儿朝天上用力地扔，比着看准扔得高，一边扔，一边喝着那世代相传的古老歌谣：

刷把什，溜溜灯，一棵秫秫打半升。

刷把什，溜溜转，一棵秫秫打斤半。

刷把什，溜溜落，打下粮食没法褶。

刷把什，溜溜高，打下粮食吃不了。

其实，放刷把子不一定都在每年的二月二前后，刷把子也并非都是炒过花子的旧刷把子，也有孩子们自己用蜀黍挠子扎的。作为孩子们喜欢的游戏，我们往往在冬春有月色的夜晚集群到村外田野里放刷把，有时还和外村的小朋友联谊，对阵放刷把，看哪个村的孩子刷把多，看谁把带火的刷把扔得高，看那边喊的声音大。田野里一时像放烟花，刷把子此起彼伏，照亮夜空，喊声不断，热闹非凡。我们村的孩子放刷把很出名，周围村庄都不是我们村孩子的对手。当时我们村孩子常常骄傲地唱“姬、刘、杨、尚庄，大、小胡楼带谭庄，回来捎个小刘场”，就是说一个晚上，我们村里的孩子放刷把能与周围七八个村子的孩子联谊并胜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