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唠邪 | 正在消失的邳州方言

晚景入寒窗

害唠邪

文/枫声

“害唠邪”，是地道的邳州方言，一度广泛使用于邳北官湖、铁富、邹庄、港上这一片。这些年，随着普通话深入推广、青壮年大量外出和一辈辈不识字的老年人逐渐离世，很多鲜活而古色古香的方言词汇也跟着次第消失。“害唠邪”这个词也是如此——说的人不多了，记得的人也不多了。
“害唠邪”多用于自我责备，也用于抱怨家人和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意思大致相当于“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多事有事，好心没好报，反落了一身骚”。“唠”有话多之意，因此，“害唠邪”的本意大抵指的是“犯了话多之病”。比如，邻居两口子吵架，李大婶去劝和，结果因为一句话或几句话不对了其中一方的意，人家两口子不吵了，其中一方转而怒气冲冲地向着李大婶来了；李大婶讪讪而退，碰到张大娘王二嫂他们，准会把事情经过说一说，临了，准不忘自我抱怨一通：你说俺害了哪门子唠邪，怎么想起来去劝他们那个架的呢？下回再见他们吵仗，打破头俺也装没看见，说什么也得绕着走！

比如，张三和李四两家争地边子争得不可开交，赵五出于好意前去调解，结果事情不仅没调解出头绪，反而两头不落好——张三说他偏向李四，李四说他偏向张三。赵五窝了一肚子气，回到家向老婆诉苦，说好人难做，好心往往就使水里去了等等。老婆准会抱怨他：你害什么唠邪，没事蹲墙根吸袋烟不好么，偏去人家那里咸吃萝卜淡操心？
用着用着，“多事有事不落好，甚至给自己带来麻烦”也成了“害唠邪”。
比如，冯二喜欢喝酒，但不喜欢自己喝，常常召集几个朋友一起小酌。结果有一次喝嗨了，一个朋友喝到了胃出血。冯二出了朋友住院治疗的钱不说，还落了朋友老婆的一顿臭骂。冯二懊恼不已，直说自己害唠邪，并对老婆赌咒发誓：再也不组织酒局，再也不害那个唠邪！
“害唠邪”的人大多是粗粗剌剌的好人，他们不会“三思而后行”，不会抠着指甲盖、心里从一数到十之后，才一字一顿地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从这个意义上看，“害唠邪”等同于“谨言慎行”的反义词。
现在人喜欢在网络上晒东西或发表言论，有些事只是听人家说、自己根本不了解，就跟着瞎起哄或大放厥词。孰不知，网络也不是法外之地，一不小心就惹上了事。用我们老邳北人的话来说，这是典型的好日子不过、拉枪攮牛，害唠邪！
年少轻狂多豪言，老城谋算常缄口。今天，你又“害唠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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