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剪烛：五月乡歌（作者：哲言）

往事平不如烟

立夏时节，草木茂盛渐渐葳蕤，万物至此长大。青蛙开始在田间、池畔鸣叫觅食。听着呱呱的蛙噪声，气温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天还未亮，树林里传来第一只布谷的啼声，早起的庄人开始下地干活了。有人说，布谷鸟是天底下最勤快的鸟，它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一天到晚不竭地鸣啼。布谷鸟在高空喋喋不休地叫着，青蛙在池塘里不寒而栗地吟唱，繁忙的夏季开始了。

在乡下，田里的麦子开始灌浆，蒜地里蒜薹抽长。河滩上爬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小路旁铺满了星星点点的碎花。几只山羊在河沿的树荫下啃草，一群无忧无虑的少年，在草丛间扑捉蝴蝶。村子里总共有几十户人家，新近发生的事传得比风还快。谁家买了辆宝来汽车，谁家孩子考上省城大学了，谁家的羊开始叫欢了，谁家的母猪生了一窝崽儿，凡是好的开心的消息，总有人乐意传播。

一场小雨过后，空气顿时新鲜了许多。一声清脆的鸡啼，划破了恬静的早晨，树上的鸟儿婉转呼晴，布谷鸟嘹亮的歌声此起彼伏。寂静的乡路旁，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五月的月季花开了，一堆堆，一簇簇，好像后宫的妃嫔娘娘；斑斓的蔷薇花衣着雅丽，如邻家少女般清新淡雅；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蓝花，躲在草丛里调皮地眨着眼睛。等你一转身，草丛里的花立刻停止了笑声，她们婀娜的身姿在风中摇摆着，空气里一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五月的乡村，是繁忙而喜庆的。一边是正在灌浆的麦田，一边是准备丰收的蒜地。这几天将是夏季最忙碌的日子，喷灌机卧在河沟水汊旁，田野里纵横交错着各种颜色的塑料管子，仿佛是一条条长蚯蚓在田间吐水。清凉的水泉刚一着地，就顺着蒜垄快速地渗入干裂的土里；再看浇灌过的蒜苗开始泛青，被水势压弯的青苗兀地挺起了腰杆儿，就像一群泅在塘里的少年，冷不丁地一个猛子钻出水面，白嫩结实的胳膊甭提有多提神了。

初夏时节，苇塘的芦苇蓬勃生长，苇叶伸展开来的场面蔚为壮不雅观。这时候，勤劳的村妇挎着篮子，来到塘里采摘苇叶。苇叶是包粽子用的，这里的苇叶又宽又长，挑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物美价廉，供不该求。也有顽皮的孩子钻进茂深的苇塘，他们不是来摘苇叶的；这些聪明机灵的孩子，大多是到苇丛里掏苇莺的，时而会在塘子里捡到鸭蛋，有时也会碰见水蛇，蛇常常会偷取苇莺的卵。

五月，是捕鱼的季节。不老河畔，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脑袋。渔人在河里布网，引来桥上的行人驻足不雅观看。熊孩子呢，三五成群，坐在树阴下，放一支苇杆垂钓，足以安静地待一个上午。

渔人开始收网了，渔网越拽越紧，鱼和虾纷纷跳出水面，场面十分壮不雅观，桥上的人赞不停口。鱼虾上了岸，一咕噜倒进铁盆里，哗啦啦地顿时开了锅。河里的鱼虾味鲜肥美，慕名而来的客人纷纷解囊。

渔人又下了网，在桥上张罗着生意。围不雅观的人很多，买鱼的多是过客。不一会儿功夫，渔人的腰包鼓起来了，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绽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太阳逐渐升起来，布谷鸟的叫声此起彼伏。五月的歌声，飘在家乡的芦苇荡，飘在悠悠的不老河，飘在文明的柏油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