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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滴痕|李春萍:清水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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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不胜收 发表于 2020-9-2 12:57: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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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不胜收
2020-9-2 12:57:44 3955 0 看楼主
作者简介:李春萍,在四川成都清水河边出生成长,在大运河边的邳州城工作生活。喜欢阳光、海滩、花香和婆娑的树林,喜欢一切浪漫、真实、美好、生动和温暖的东西。在日子的缝隙,觅到这块放飞心灵的空间,很好也很美。这便是生活快乐的理由了。





清水旧梦

李春萍

清水河的冬天是凝重的、凉沁的,风凉、水凉、云凉,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着空荡荡的田野,瘦小了很多的河流旁,是寥落的站立风中的梧桐。清寂的四周只有在河边淌着汗,一群跑来跑去的孩子们是生动的、快乐的,他们正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呼声、叫声、笑声,揉碎在傍晚里,那会儿,一个扎着小羊角辫,急急地跟在那些比她大些的孩子后面,乐颠乐颠的隐匿在房前屋后的角落里,蹭一身灰,抹一脸笑,偶尔跑急了,“扑哧”一下,跌在裸露的树根上,磕得鼻血直流的,那就是我。

清水河是灌溉成都平原的都江堰的一个支流,我的家就住在与河岸成丁字形排列的一间平房里,不远处和我相邻的有我的好友兵和石头,家门口那棵母亲自生下我后就种下的梧桐,成了我家的标记,成了多年后我再重回故地缅怀的记印,在那儿,我度过了我的童年。

兵和石头因为是和我一块长大的伙伴,小学读书又都分在一个班,所以我们很要好。那时我们都不过8、9岁,兵很文静,寡言,苍白的面容,目光清澈带着些忧郁,石头那时又瘦又小,只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显出机灵、活泼,那时我爱蹦爱跳,自恃成绩比他们好,常常喜欢让他们听命于我,偶尔就会惹出一场祸事来。

记得是那年一个初夏的下午,放学后,我们一块回家,走下铁路后不久,要穿过一片竹林。那时节,已有许多的竹笋冒出来,我不知道那尖尖的、毛绒绒的表面下有着怎样的内心,很好奇,四下里一看没人,便怂恿石头赶快去拔一根看看究竟,石头犹豫了一下,就去掰了一根下来,我正喜滋滋地拨弄着这根竹笋,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剥皮研究,“小鬼,在干什么?”一声妇女的厉喝,吓得我魂飞魄散,惊慌的抬头一看,一位壮实的农妇正站在石头的身后并抓住了他的书包,怒气冲冲的望着我们,我一下傻了眼,兵拉起我撒腿就跑,石头也顾不得书包紧跟在我们身后,好在那女人没追,也没放出狗来咬我们,只是站在竹林边叫骂,我们很快就把她的骂声丢得老远,气喘迂迂的到了家。石头回来后就不见了人,我不敢回家,则失魂落魄地躲在兵家中。兵的家很简陋,两张床,几个木头柜子,屋角,是几个泡菜坛,房子是木头塔建的,没有窗户,所以很昏暗,他母亲正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小弟睡着了,我们什么也不敢多说,兵搬出凳子,我俩在门外趴着赶紧把作业做了,等了好一阵,石头没来找我算帐,却是母亲怒气冲冲地寻我来了,在兵不安和忧虑的目送下,我背上书包惶恐的跟着母亲回了家,一顿好揍过后,母亲带着我去向农妇认错,要回了石头的书包,这顿揍抵消了我对石头的歉疚,并且让我好长一段时间都心安理得的对石头爱理不理。

一条小沟让我和石头又和好如初。那是一个夏季的暴雨过后,我们仨放学后路过一条水流已变得湍急的小沟,这条沟大约宽一米多,深也大概一米多吧,我的凉鞋弄脏了,硌的脚很不舒服,便想到沟里洗洗。兵说他先走着等我,石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望他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冷漠,就和兵一块前去了。我解开鞋扣,鞋套在脚上伸进沟里冲洗,水凉凉的,冲刷着脚非常的舒服,正惬意着,谁知一不小心鞋就被冲掉了,水面上急促翻腾远去的鞋让我不禁慌忙间俯身去抓,一下、两下、鞋没抓到,人却“扑通”掉到沟里,一下冲出去好远。我手忙脚乱的伸手在沟边乱抓一气,好不容易逮住一团草,试图稳定身形,好往岸上爬,谁知草不够深,抓不稳,这时又被呛了一口水,我绝望的大叫起来。石头听到喊声很快冲到了我面前,抓住了垂危的我,兵也赶到,一块把我拉起来。惊魂未定的我顾不得想丢了那双新凉鞋回家怎么交差,倒是楞楞的看看这条小水沟,觉得它这么小怎么也差点变得可以吃人呀,心里充满了对水的恐惧。那年头,穿一双新鞋多不容易呀,我说不出我有多懊恼,但没有办法,最后,我穿着石头的鞋回了家。第二天,当我没法再噘嘴穿母亲补好的旧凉鞋上学时,我就和石头有说有笑的玩开了。

说起来我几乎没让兵做过什么傻事,只除了一回,在玩“开医院”的游戏时,我提议兵可以用小刀在一个小朋友家的油毛毡厨房门上,挖一个可以掀开关上的小窗口做我们的药房,正当兵准备实施的时候,那家大人回来了,所以我们又都少挨了一顿骂。

兵的父亲和我父亲是航校的同学,一同分在清水河边的飞机厂里工作。他父亲身体不好,有慢性肝病,记忆中脸瘦、色很灰黑、不好看,不过,他却非常的和蔼,有空就和我们一块做游戏。这时,兵就特别的快乐,眼里闪烁着兴奋和喜悦的光芒,反应快,话也多了许多。因为家境的原因,兵常常要做很多的家务,能和我们玩的时间不是很多,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或许是造物弄人,待我们上四年级时,兵父亲的病已不幸转成了肝癌,很快到了弥留之际,不久我就听父亲说兵的父亲去世了。兵几天都没有上课,晚上也没有在家,当他再来上课时,我看他的脸就更苍白了,他呆望天空的神情和那双一下变得空洞的眼睛让即使不谙世事的我也看得很怜惜。我和石头常陪他,有时,也帮他做点事,我们计划着等他平静些的时候帮他补拉下的功课,好考中学,但这时他的家突然搬了,他也再没来上课。听父亲说他家好象搬到了单身大楼宿舍,但厂里的单身大楼太多了,我和石头曾找了好一阵,在那些楼群下喊兵的名字,在很多楼道内用粉笔字写着:兵,你在哪儿?但最后我们还是失望了,无数次我想着一转身,或者一抬头,我就可以看见兵的影子,我会笑着迎向他,拉起他的手,对他说:你为什么不来上课呢,你在哪儿?

我终于再没看见兵,直到现在。当时大人们告诉我说是因为他们一家没有都市户口,所以回重庆老家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家的户口本来是安排在那年底解决的,可兵的父亲没有熬到那个时候,而兵又太小,我父亲他们一帮同学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让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上班的。命运就这么残酷、也就这么无奈。

我和石头初中也还是同学,我们后来都搬了家,住进了楼房,离开了河边。我一直读书直到后来分到苏北,石头没能考上高中,在我离开家乡好不容易找到他为我留言时,他打小就一直爱写着的错别字又印在了我的留言薄上,让我忍俊不禁。长大的石头变得很帅,他进了厂,后来下了海,混得不错。当十多年后我回乡和他再伫立清水河边,望着我们当年出发的地方的时候,我们又都想起了兵,不知道兵在哪,过得怎么样。他找不到我们了,就象我们找不到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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