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洗澡（解广通）

好吧小嘿 · 发表于 2021-4-28 19:02:01

你会游泳吗？不是吹，即使在今天，在大江大河无大风大浪的情况下，我也敢游它个几百米。这要问跟谁学的？无师自通！全凭儿时洗澡练就的。

在炎热的暑假里，早饭后完成一趟割猪食的任务后，直到下午太阳不高时（再去割一趟猪草）这一段时间，是我们小伙伴的快乐时间。

背着小粪箕刚到家，邻居李二楞就来我家故意（家长不准到汪里泡澡）大声喊:“三胖子！走！爬树玩去！”庄头沟东边有二棵几十年的大柿子树，都长得五股八杈，枝叶茂盛，可是日子久了，每根枝干都被我们终日爬得光溜溜的。我和二楞走到跟前，只见北面那棵早已爬上去五、六个女孩子，正唧唧喳喳地说着笑着。小亮一见我俩，自我吹嘘地说:“俺来老会了，你俩怎么这才来？快上来！”俺几个男孩子，都只穿着一件短裤衩，赤着脚Y。几乎一人一个树杈，有的仰面趟在树杈上，一条腿趿拉着；有的爬在树杈上，两条胳膊往下随意摇摆着，有的骑在上面……当吋那个爽劲，真的没法说。突然在我上面的大狗子站了起来，一手扶着树杈，一手往上捋裤脚，大声地说:“我要泚尿了哼！”“你个狗日的！要迸我身上一滴，我下去能揍死你！”还没等我说完，他就用力泚了下来。还好，一滴也没溅谁身上去。

玩了一会，大家都觉得厌了，二楞习惯地说，洗澡去！大家心花怒放地纷纷跳了下来。

来到庄西大汪，只见有十几个男孩子已在水里玩耍，汪边几棵弯柳树下，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服。我们几个小伙伴，一个个把裤头一退，“扑通”“扑嗵”！纷纷跳了下去。有的打澎澎（蛙泳，两腿用力分别往下打水），有的一猛子潜下去，有的在深水处踩水玩……

玩了一会，我们几个水性好的，自然游到汪中心嬉闹着玩。正当我们围在一起嬉戏的时候，突然“扑扑腾，扑扑腾！”，李二楞在我们跟前打起了澎澎，溅了我们一脸的水。“你个狗日的！”我们几人刚想用力朝他喷水，他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十几米远才露出头来，一边晃着膀子，一边抹着脸上的水，大声说:“咱泚猛比赛，看谁在水里憋得时间长。三胖子！你给数数！我先来！”说完一头钻进水里。我赶紧“1、2、3、4……25”李二楞一头钻出水面。“多少？”“25！”“看我的！”小庆又一头钻进水里。“I、2、3、4……23”小庆冒出水面，“多少？”“23！”几乎大家一起说。……最后轮到我。我不向他们一头钻进水里，而是自然沉到水里。一进水，自己憋着数数:l、2、3、4……30我一头钻水面。“30！”还是三胖子熊！”“你个熊！”说完又开始打水仗。

玩了好一会，大家都累了，个个都自然地仰躺在水面上休息。（人仰躺在水面上，手脚稍动一下，不向下沉，一会就歇过来了）这时，张三提出:“咱比赛，看谁露的肚皮高！”于是人人手脚猛动，一个个肚皮露了出来。李二楞一边把肚子往上腾，一边炫耀地说:“看我还能露出什么？”“露您娘个头！”“露您娘个头！……”于是大家又开始打水仗。

我们一直在水里泡着，泡着，直到嘴唇发紫，眼睛发疼，才一个个爬上岸。一个个抱着膀子，哆哆嗦嗦，蹲在汪边晒太阳。直到身上热乎了，才起身“打扮”。用手把全身挠一遍（刚洗完澡身上滑溜溜的，家长看出去洗澡，准得挨揍。）有的干脆抓把土朝身上或脸上一撮，才回家。到了家里，少不了家长一顿呵斥:你看你抹的！快去诜洗吃饭！没奈何，只好装模作样地打盆水去冲洗。第二天，依然如故……

在那时，我就掌握了游泳的本领。平时，不管是憋在水里时间长短的比赛，还是距离长短的比赛……我都是数一数二的。

记得那是有一年夏季，绿化队派我到赵墩学习嫁接技术，回家正赶上泇河发洪水。当我走到泇河岸上，只见洪水涨到老岸多半截。真是波涛汹涌，犹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下……当时还未有桥，从

此岸到彼岸，水面足有三、四百米宽。

当时，河岸上有很多人在观潮。我站在岸上，愁容满面，两眼发楞。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走到我跟前，关切地问；“你想过河吗？”“是的，大爷，我家是良壁。”“你会凫水吗？”“我会，大爷。”“这么宽你有把握吗？”“沒问题，再宽我也能过去。”“那好。把你的席夹和小包给我，你看，我家就住在岸下这个门。（用手指了指）等水退了，再来拿。”我感激地把席夹和小包给了老人。“不要怕，我们这么多的人给你仗胆，你只管大胆凫。”

当我游到河中心的时候，已经往下漂落二、三百米了。举目一望，黄水淼淼，自己显得那么渺小。心稍稍有点害怕，但丝毫未感觉到累，继续向前游去。

当我游到了对岸，心情感到不知有多么轻松。对岸上很多人向我招手，我心里感到美滋滋的。心想:在激流中游泳比在死水里省力的多了。

现在每当回想起来，心有余悸啊！若当时遇到一个大漩涡，或一大团杂草缠着我，我命岂不休也！

现在条件好了，家家都有自来水管，家家都有太阳能。夏天，别说汪里，连河里也几乎无人去洗澡了。所以，现在很少有人会游泳，几乎都成了旱鸭子。

儿时，在汪里那尽情洗澡的情景，难以忘记，现在时常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