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中国式性教育：给了一个安全套，然后呢？

赫敏的奶

性教育和性骚扰，隔了有多远？

上周就关注了两个新闻：“Uber 曝性骚扰丑闻，CEO 下令紧急调查”，以及“小学性教育课本因标准大遭家长吐槽，校方被迫将其下架”。这两则新闻看上去从国情、行业都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今天我想谈一谈，“性教育缺失”到“性骚扰跋扈獗”，这两者之间有多远。

我仔细看了这本书的很多章节，发现媒体“断章取义”非常严重。用心制作的性教育教材，惨遭营销号践踏，成为众矢之的被撤回，关于媒体如何扭曲事实，这里一篇文章写得很详细，不需要我再赘述。至于性骚扰，从 Uber 前工程师控诉曾遭高管性骚扰 CEO 紧急下令调查，到马丽遭性骚扰后不沉默为什么被网民怒赞？，它在我们的社会中从不缺席，只是被忽视了。





比来因为性教育课本这件事，我随机和几个同龄人聊了聊。当问到“什么时候给孩子进行性教育”，一个80后的女孩子眨巴眼说：“要什么教育啦，到时候给个套子过去就好了。” 孩子年纪到了，给了一个安全套，然后呢？

路透社/益普索（ IPSOS ）于本年较早时候在 24 个国家对 12,000 名对象进行调查，调查显示中国员工感受到性骚扰的比例排名全球第二，为 18% 。而排名第一的是印度，感受性骚扰的人数为 26% 。

一个安全套，能套的住钻裙底的咸猪手吗？能套的住大部分性传染病吗？能套得住那 3% 不安全的不测怀孕可能性吗？性教育，远不止一层膜这么简单。





NO MEANS NO！不要就是不要！

我高中是一所加拿大国际学校，记得在高一时候，老师把所有学生叫到礼堂，给我们上了一次永生难忘的性教育课。老师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台中央放了一个很大的连环画版。我和班里面的女孩子坐在台下一侧，心里还很忐忑，不知道会不会上演小学的时候上生理课的那次尴尬。

老师翻开连环画第一页，问我们：女同学们，试想一下，你们现在高中毕业晚会，你一直心仪的 Mike 邀请你去楼上的房间聊天。你一直很喜欢 Mike ，所以对他的邀约欣然接受。到了房间，他表示想和你发生关系，你也同意了，但是刚开始进行，你突然觉得不安全，坚决地说了“ No ”，但 Mike 还是坚持完成了性行为。你们说说看，这算强奸吗？

台下的男男女女开始你一句我一句，有的说不算，毕竟女方开始就同意了；有的说算，因为女方最后反悔了……学生们辩说了很久，最后老师翻到下一章白板，上面几个醒目的大字：

NO MEANS NO! 不要就是不要！





在这个场景中，如果女性半途说了 No ，男性不竭止，那么就算一开始是自愿的，都算强奸！

在中国，在所有曾经遭到性骚扰的城市女性中，有 70.4％ 的言语骚扰来自女性的男性熟人或者男伴侣，有 11.1％ 来自陌生男性，只有 7.4％ 是来自女性的各种上司（领导、上级、老师、长辈）。






这堂课我永生难忘，从15岁开始，我就明白了“性骚扰”和“自愿性行为”的分界在哪里。那堂课中，我还学到了“酒醉强奸”的概念，还有“言语性骚扰”的边界在哪里，以及男生面对性骚扰该怎么庇护本身。我不知道中国有多少女孩子的性经历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勉强顺从完成的，很多女孩只因为不知道“ NO MEANS NO ”，觉得说“不”无意义，就被动接受了。我也不知道多少男孩子根本不知道“ NO MEANS NO ”，就算女方半途不同意，也硬是完成了性行为，实施了一次本身根本不知道的“强奸犯罪”。

纵不雅观国际，在女性性侵害和性骚扰这个问题上，德国和美国都走在了前面。

2016年7月，德国下议院以多数赞成票通过了一项新法案，对强奸罪重新做出解释。这项新的法案规定，只要受害者明确表达了不肯意，即使她没有肢体上的反抗，侵害者也会构成强奸罪。修改之前的德国《刑法典》第 177 条规定：要构成强奸，受害者必然要有反抗行为。仅仅口头上表示“不肯意”，不足以认定侵害者构成强奸。这项新法案还把猥亵规定为一项性犯罪，使涉嫌大规模犯罪中的嫌疑犯更容易受到起诉。

在1995年，美国立法规定了未经同意的性交为性侵犯，这项法律常常被称为" no means no law "（“不就是不”）。在此之后，暴力和反抗不再是性犯罪中必需的要素，而是否同意，成为了最重要的考量要素。





美国该立法实施后，一系列的案件判定还改变了同意（ consent ）的定义——如果受害者没有说 yes ，而被告与其发生了性关系，就是强奸。目前，中国社会对于“性侵”和“性骚扰”的判定还是在“行为”的层面上，而不是“意识”的层面。

1999年，陈癸尊等人大代表向人大提交了《关于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反性骚扰法〉的议案》，性骚扰问题才“浮出水面”，直到现在，中国的性骚扰立法还处于研究阶段。在一般人看来，性骚扰是与“耍流氓”差不多的行为，在新刑法取消流氓罪后，找遍法律条文也找不出有关性骚扰方面的规定。

男性性骚扰远比你想的跋扈獗：86%的男性曾被性骚扰

在性骚扰这个问题上，我认为，最弱势的群体其实是男性。男性群体被集体都被扣上“性骚扰实施者”的帽子，一旦他们如果受到性骚扰，都会被认为是“无病呻吟”。然而，国表里大量的社科数据、纪录片、采访报道都证明了，男性从小缺乏“性自我庇护”意识，并一直是“性骚扰”的重灾区，且在国表里都缺乏法律、伦理、文化认同方面的认识和庇护。





广东省2013年公布的一项关于广东省青少年健康危险行为监测的报告显示男性遭受的性侵害更为严重：无论是高中生、职校生，还是大学生，每100个男生中，就有 2—3 个有被迫性行为，是女生的 2.2—2.3 倍。

红枫妇女心理咨询中心在 2007-2008 年对 1500 人的调查显示，80.87％的女性受过性骚扰，更有 86％ 的男性也曾被性骚扰。无论被骚扰的是男是女，骚扰者绝大多数为男性。

2012年，香港护苗基金对17所中学共 5055 位学生的调查显示，男童遭受性侵害较女童还要高 17% ，遭受性侵的女童多于男童可能是错觉。

通过简单的谈话调查，我发现中国这一代的父母，如果家里是有儿子，对于性教育还是非常疏忽。他们既不会去教育男孩在性爱过程中如何尊重女性，也不会教育男孩在社会上面对“咸猪手”如何庇护本身。“养儿子省心”这个错误不雅观念让太多的男童错过了他们应得的性教育知识，从而留下了不胜的童年记忆和心理暗影。





为什么有些人眼里只有生殖器？

一本普及“性知识”的教育课本，被媒体营销号消费，被学生家长妖魔化，被下架了。在整件事情中，为什么媒体营销号和家长在一本性教育课本中，看到的只有生殖器？

苏轼是个大才子，佛印是个高僧，一天， 两人又在一起打坐。苏轼问：你看看我像什么啊？佛印说：我看你像尊佛。苏轼听后大笑，对佛印说：你知道我看你坐在那儿像什么？就活像一摊牛粪。

苏轼回家就在苏小妹面前炫耀这件事。

苏小妹冷笑一下对哥哥说，就你这个悟性还参禅呢，你知道参禅的人最讲究的是什么？是见心见性，你心中有眼中就有。佛印说看你像尊佛，那说明他心中有尊佛；你说佛印像牛粪，想想你心里有什么吧！

中国的性教育，早就应该从“我是不是垃圾堆里面捡来的”，发展到“我哪里是别人不成以碰不成以看的”，再发展到“多元的性别认同”。

性教育是什么？首先，性教育的目标不该该是阻止年轻人从事性行为，而是减少不测怀孕、降低性传染病风险、培养防性侵意识、学会尊重其他性别和其他性认知人群、正确认识性与性别，这些才是目的。尤其是培养“防性侵、防性骚扰”意识，必需不分性别从小开始。





对于这次的性教育课本事件，我觉得非常遗憾。因为媒体的贪婪和部分家长的愚昧，有多少孩子和正确的性知识和性不雅观念失之交臂。中国的“身体羞耻文化”和“性原罪认知”迫切需要通过教育来断其根、去其骨。最后，我引用上海大学社会系教授刘达临的不雅观点：学校的性教育，应该与鱼龙混杂的社会性不雅观念争夺学生的最后一块阵地。这是一场攻坚战，媒体和家长这“两国联军”把一批孩子性觉醒意识活埋在了土里。


摘自倪纳的知乎专栏
全文请搜索专栏“一个性别盲的女性主义不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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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性教育方面确实欠缺了[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