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勿要命你只管吃 美食故事、美食小说

君君

勿要命你只管吃
陈立仁、陈黎阳
作者邮箱来稿
标签：美食、故事、小说、美食文化、美食故事、河豚、江南、市井、民间、社会。






河豚鱼上市季到了。一天，宗坤培来到美味店，公事公办地对黄三妹说，省里有一位贵客要到卞庄镇来吃黄三妹烧的河豚鱼，请她做个准备。没等宗坤培话说完，黄三妹就坚决地拒绝了。
卞庄自古就有“舍命吃河豚”的说法，这是说河豚鱼味实在是鲜美得让人不能放弃，拼着死也要吃。近几年，各级政府多次颁布禁吃河豚鱼的红头文件，三令五申，也处罚了一些顶风烧河豚鱼的店家。去年这个时候，黄三妹为镇政府请客顶风烧鱼受到重罚后，就再也不敢烧了。
见黄三妹拒绝得干脆，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宗坤培就强调说这是“政治任务”，烧也得烧，不烧也得烧，最后还来了句：“先前的罚款，镇里全给你解决。”话说到这个份上，黄三妹就应了下来。
第二天中午，宗坤培陪着省里贵客到了美味店。坐下喝茶说话不久，黄三妹就托盘把河豚鱼端上了桌。黄三妹刚说“开吃吧”，贵客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不错，不错，不错，”美得他连连啧嘴，不住赞叹，“这味，这味真是绝了！”赞叹声中，盆子里的鱼肉几乎全扫进了贵客的肚子。当黄三妹把一盆清炒金花菜端来时，贵客忽然觉得舌头有点僵硬，腹中隐隐然有不适之感，摸一摸额头，竟一手冷汗，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就双手捧住肚子，大叫：“我舌头麻，肚……肚子痛……”






宗坤培的第一反应是：中毒了！黄三妹看着贵客痛苦地扭动身子，不为人觉察地一笑，慢慢地翻开贵客的上眼皮仔细看看，翻开下眼皮认真不雅观察，又看了一眼贵客伸出的舌头，那神色很是郑重：“送病院吧!”宗坤培听了胆战心惊，顿时感到本身肚子里也有了怪怪的感觉，他哭丧着脸说：“我，我的舌头也发麻了……”
赶过来的成镇长很清醒，不能送病院，这吃河豚鱼中毒的消息传出去，还不闹得满城风雨。他下了指令：“黄老板有解毒办法的，何必要舍近求远送病院呢？”黄三妹看了一眼成镇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宗浮死”板起了面孔：“你河豚鱼烧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失过手，为什么偏偏这回出了问题，出了问题还不采取办法，你就不怕我把你送到‘西林’去？”西林有市里关押罪犯的看守所。
黄三妹说：“不是不采取办法，是这个办法不好用啊!”
宗坤培火了，气急败坏地说：“都要死人了，采取办法有什么好用不好用的？！”
黄三妹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说：“我这办法，就是到后院去……”她低着头，艰难地说，“到后院去，吸……吸吮那‘米共’，眼下只有那存年的‘米共’才能够解这河豚鱼的毒……”卞庄人说的“米共”就是“粪”；存年的“米共”就是存放在茅坑里多年的大粪。这别说是吸吮了，听着都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般难受。
“这就是我那祖传的解毒秘方呀。”黄三妹慢吞吞地说，“当年小鬼子在江南的一个狗屁司令吃了我爷爷烧的故意留了毒素的河豚鱼，吸吮了那米共才保了一条命，回国后他把这事写成文章卖给东京的一家大报颁发，赚了一大笔日元。后来有不少日本人寻到卞庄来，要吃河豚鱼，还说‘中毒的不怕，有米共的救命’。就这解毒，我可是没胆敢唬弄您带来的这尊菩萨……”






宗坤培有点发呆，成镇长下了决定：“既然是祖传的，就试试吧！”
黄三妹暗暗一笑，转身进了灶间。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衣袋里拿出一只小砂罐，倒出红的、黑的、黄的几样药丸，混和到一只小酒杯的水中，出了灶间，把小酒杯里的水灌到贵客的嘴里，又摘下墙上的一根空心竹杆，叫成镇长、宗坤培扶着贵客到后院去。
黄三妹小心地掀开了缸上的盖子，用老竹杆敲了敲缸沿，说：“来吧，宗镇长您先请！”宗坤培恶心得拧紧了眉头，这怎么吸吮得？黄三妹说：“来呀，要命就得吸。”宗坤培心一横，憋住气，闭上眼睛狠狠吸吮了一口。立时，他觉得的肚子里搅动起来，赶紧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吐了一地……贵客一看这真能解毒，也不要黄三妹喊了，跑前一步，双手握住那根老竹杆，憋了憋劲，闭上眼睛狠狠吸吮了好几口。跟宗坤培一样，他的喉咙像开闸的水龙头，顿时就喷出一肚子秽物。真是灵验极了，宗坤培说他肚子不疼了，贵客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陈立仁，笔名何人，常州市人，常州作家协会会员，常州市故事学会副会长，在全国各地报刊上颁发小说、散文、故事千余篇，已经出版的有小说故事集《何人故事选》、《名山镇轶事》；散文随笔集《有一个地方叫“常州”》、《老常州年节风情》。作品多次获得省市级等级奖项，获得“中国好故事创作优秀奖”、“中国故事节斑斓中国故事会创作银奖”、“世界华文微小说大赛一等奖”。
●陈黎阳，常州市人，南京大学历史系博士研究生毕业，现就职于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国语学院，主要著作有《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民族主义》、《文学传统的继承和发展》、《常州礼俗古今谈》、《常州散笔》、《风俗常州》，并在《当代外国文学》、《外语学刊》等多种核心刊物上颁发有关民俗文化的作品数十篇。
选稿：苏白传媒 编审 邹剑川
发稿：苏白传媒 策划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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