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灵都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你有吗？

魅影无踪

撰文|王树振

前几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冬雪，让我欣喜异常。从早晨到下午，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飘洒在我的心田，给我带来了久违的快乐和感动。薄暮时分，雪终于停歇了。我奔出家门，来到东丽湖畔，借着落日的点点余晖，凝望着眼前的寂寥的雪景。暮霭沉沉，一轮被朦胧的雪光映照得透明如冰的月亮，在暗色的夜幕上若隐若现，勾起了我对儿时冬天的美好回忆。

在童年的冬日里，黑夜似乎到来的非常之早，当天际最后一抹晚霞刚刚隐去，那颗夜幕上最亮的星星就被夜神点燃了。因为天很冷，村里总是停电，四周安静得怪异可怕，我只好早早地睡了。就在那深邃得近乎神圣的苍穹之上，挂悬着一轮透明的月亮，散发着迷人的晕圈。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棂洒下点点银辉，仿佛银色的种子，在床头熠熠闪光。一床刚刚缝好的新棉被，已经晒了一整天的太阳。我一头钻进棉花和阳光的香气里，身心温暖舒畅得几乎快要融化了。或许会再做一个甜蜜的睡梦吧？带着一天的困乏沉沉地睡去，却悄然无梦，直到次日早晨，明亮的天光逼着我睁开惺忪的双眼。

怎么会这么亮呢？我眯着眼睛向窗外望去，不觉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目之所及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青砖黑瓦，红日白雪，冷暖色调搭配得赏心悦目。昨晚悄然下了一夜大雪，落在我无梦的沉睡中，下在岁月的沟壑间，下得如此充分，如此痛快。

此刻，真想让时间永远停滞下来，但美好的愿望还是在母亲喊我起床的声声呼唤中破灭了。于是哼哼唧唧地钻出温暖的被窝，帮手母亲烧火做饭，准备上学。飞快地吃完早饭，带上一天的干粮，在母亲的注视下，我像一个去朝圣的信客，踏着没过脚面的积雪，逶逶迤迤地走向离家数里的学堂，走向书本，走向属于本身的未来。



雪虽然停了，但是风还是很大，凛冽的北风挟裹着冰雪的颗粒从我面前呼啸而过，迷离了我的双眼。我忍不住朝身后望望，母亲站在村口，扎着灰色的头巾，满脸鼓励的笑，身后的背景是挂满冰晶的树木以及树木掩映下的鳞次栉比的砖瓦房。渐行渐远，母亲的薄弱身影依然站立在村口，在风中摇摆着，逐渐与周遭的雪景融为一体，慢慢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独自走在风雪漫漫的朝圣之路上，四周寂寥无声的雪景，撩拨着我那颗孤独而童稚的心。为了排遣心头的寂寞，于是，伴着北风呼啸的节奏，踏着吱吱作响的积雪，唱起了那首《小儿郎》的歌谣，一步步地迈向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隐隐若现的校舍，那是我灵魂的圣地、精神的家园：“小呀么小二郎，背起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呐，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那童稚的歌声借助着记忆的声波，划破了时空的隔膜，至今仍回荡在我的耳畔，拨动着灵魂深处的心弦，让我情不自已，潸然泪下。

雪莱在《西风颂》中高歌：“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冬日的冰凉，让我很早就懂得了爱护保重春天的美好。然而留存在记忆深处的那份美好和感动，却往往属于冬天而非春天。因而，最能触及我心灵最柔软的地方的，总是冬天的风雪弥漫而非春日的百花争妍。

因为孩提时代的这份美好回忆，长大后我一直比力喜欢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日子。每每徜徉在冬天暖暖的阳光里或是清冷的月辉下，周遭的雪景就会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童年阿谁在睡梦中都憧憬着过年、梦想着长大的小男孩，想起那条每天清晨必经的朝圣之路，想起晨曦中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想起最后一抹阳光下袅袅升起的炊烟——我一直以为，斯情斯景，始终属于我那升腾着欣欣向荣的希望和斑斓憧憬的童年。那是一切纯洁与美好的起始和归宿，是我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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