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趣：情人堰上的小树林（作者：徐辉）

往事平不如烟

小街不大，南北长约一公里，东西纵排四排房子，两道街道，街南有条东西人工河，五六十年的历史了，河北边是条东西高堰，堰顶有条路，随着河流绵延五六里，道路两边是树林，随河流而植，树木种类繁多，数十年历史，遮天蔽日，杨树高大，泡桐粗壮，桑树参差，洋槐遒劲，储桃茂盛，银杏树的叶子如蝶……这里春日树绿花香，夏日阴凉鸟鸣唱，秋日落叶黄金满地，冬日白雪点缀枝头，诗情画意四季在，绿水长流风景秀。

就是这片沿河的小树林，在本地人的口中，却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情人堰。

正如你所想象的一样，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的时代，在露天电影还是稀罕物的年代，在一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围在村口看十二寸黑白电视的年代，这里是一些青年男女约会的好地方。

一轮明月高天，清风摇曳树丛，清波绵绵处，正是热恋男女窃窃私语时。

小树林里有故事，有爱情故事。

我的一个伴侣的二叔，就在大堰底下的芦后村子住，他为人老实巴交，家里成分也不好，一直也没有找到对象，女家都嫌他们家穷，他也没有啥手艺，只能靠在工地上出苦力挣点工分。

一天晚上，门口闯进来一个惊魂落魄的女子，说是走姑姑回来晚了，来到这里后不敢回家了，因为他看见大堰上有几个黑影，朝她打口哨，也不知是哪里的小流氓，吓得她就朝堰下人家里跑。

这二叔也是年轻，热血心肠还是有的，他就取了家里手电，一路护送这女子回到家中才返回。一路上倒也安然，几个小流氓看见有灯光也不知拉到哪里去了。

后来，这女子经常去姑姑家走亲戚，经常很晚才回来，经常因为害怕这段小树林就来二叔家让他打手电护送，经常他们在路上聊上甘岭的战斗，聊家里田地的收成……直到这个女子后来就成为我伴侣的二婶了。

在自行车普及的年代，学生们在街道的学校上学是需要带灯课的，每天晚上八点才能放学。八点半摆布的时候，这条情人堰会有短暂的喧嚣，学生们骑着自行车，打着手电，喳喳叫着往本身的家赶。

有那么几回，学生们的手电恰巧照到路边停着的人，走近了看就会发现是一男一女，学生们会嘿嘿笑着过去，如果路边的恋人脾气不好就会呵斥“照什么照，照得人眼睛花……”学生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包夜三更不回家睡觉，在这里装鬼吓人！”

如果更恰巧路边的青年男女有学生认识的，那可就热闹了——“俺五哥，是我，我放学了，你和这哪个女的搁一起的……”

这可不得了，那女的会主动背过身去，生怕被认出来似的。

只有这个五哥会打圆场——“你赶紧回家吧，少多管闲事。”

“好的，五哥，再见，五嫂……”

然后走了很远，他们还会兴奋地哈哈大笑。

明天，村子里的人就都会知道这小五谈对象了，姑娘长得还很俊——虽然这很俊是想象出来的。

小树林的存在似乎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几乎附近村子里每个年轻人谈了对象以后，都会把他们的对象往这片小树林里带，从东走到西，也不觉得累，就恨时间短，他们来这里散步聊天，交流感情，畅谈抱负和未来。好像谁没来过这里谁就没谈过爱情一样。

情人堰，小树林，

有过多少故事，

都是甜甜蜜蜜；

小树林，情人堰，

走过多少路人，

都是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