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戏子进大观园是放鸟出笼还是倦鸟出笼，一字之差见红楼原笔绝妙

成圣

红楼梦第58回，写贾府的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被遣散出来，分做使唤的丫头。戚序本红楼梦这样描述：当下各得其所，就如放鸟出笼，每日园中游戏。这段文字给人的印象是，贾府的主子们施了大恩，发了大善，没有卖掉她们，像放鸟儿出笼一样，主动给小戏子们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各得其所，心满意足，她们每天都在园子里嬉戏玩乐，好不自在，简直就是一步登天，进了极乐世界，真是时来运转，真像是放出笼子的鸟儿。



但小戏子们的笼内笼外生活，毫无疑问都是透着悲凉之气的。她们生活在大观园中，甚至还不如当戏子时的惬意，因为当了使唤丫头的她们，地位比下三流的仆人还不如，内心凄苦可想而知，她们是贾府中最为悲惨的一族，她们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她们是被遗弃孤儿！因此“放鸟出笼”实在是对戏子形象的歪曲，是对戏子们悲惨命运的掩盖，是对贾府主子们的假仁假义的美化。曹雪芹绝对不会这样写！

我们先来看看脂砚斋是如何评红楼梦的写悲情文字的，他说这些文字是一句一滴泪，一句一滴血。所以戚序本的“放鸟出笼”在脂评庚辰本里，就成了“倦鸟出笼”。这一个倦字，与放鸟的放字，真是南辕北辙，悲欢上有着天壤之别！它写尽了小戏子们的无限悲哀。




那么，为何要把小戏子们称为笼子中的倦鸟呢？因为这些小戏子们被买来后，就像关进了笼子，不仅失去了最基本的人身自由，而且还要供大大小小的主子们寻欢娱乐，供他们没完没了的驱使，她们每天都是强颜欢笑在演唱！这个倦鸟的倦，写尽了她们的疲倦不堪，写出了她们备受压抑，写出了他们对这种禁锢生活的绝望的厌倦。而且，倦鸟二字，还是中国诗歌传统中的经典意象，总是与倦鸟还家相关联。鸟飞倦了，都想回到林子里去，回到属于自己的家的窝里去。然而，这些小戏子们的倦鸟出笼，却不是回家，而是被强行拆散原来抱团取暖，相依为命的亲情群体，分散给不同主子做奴仆，进入了另外的更加孤独的笼子里，这又是何等的残忍？所以这个倦鸟，暗含了小戏子们内心的巨大悲观与凄凉，以及对前途的绝望。因此，这个“倦”字突显了曹雪芹对弱者命运的深刻理解与深切同情，对骄奢淫逸贵族主人子们的憎恶与揭露，也是曹雪芹对传统诗歌意象的反其意而用之的创新之举。这正如曹雪芹的知音脂砚斋所评：须滴血为墨，研血成字啊！




通过以上倦鸟与放鸟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出，曹雪芹是如何善于运用最富有表现力的词语来刻划人物形象，来为形象灌注生命，来融注丰富感情，来增强艺术感染力的。

红楼梦第58回，写贾府的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被遣散出来，分做使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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