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三十元钱吃了一斤山里大马蜂蛹 | 马树华

成圣

“山外青山，楼外楼”，游完了鬼斧神工的张家界，我们沿着湘西十万大山向桂林挺进。

早上四时发车，半晌在古丈县吃了早点，直到晚上11点多钟才赶到湘西南的通道侗族自治县。招待所的同志急忙叫了两位厨师为我们捅火做饭。

饥肠辘辘，同伴们纷纷跑进厨房操作间想找点吃的，无意中一脸盆白白胖胖粗如拇指的大虫子引起了我们的好奇：“这是啥东西，能吃吗？”厨师说：“这是山珍，山民送来的大马蜂蛹，明天上级来人要招待 。”卖给我们尝尝吧！“好贵哟，你们愿不愿掏这个钱？”

我们午饭没吃，两顿并一顿，省了钱，遇上稀罕物再贵也愿吃。“怎么卖？”“30块钱一斤，按斤称！”这个价真让我们咋舌，吃一斤等于三个人一夜的住宿费。再一想，十人一桌，一桌一盘，每人只摊三元，划得来，“吃吃吃”大家意见一致。厨师过了称，用水淘了淘，我们发现每个蛹都在蠕动。等蛹控完了水，锅里的油也烧开了，厨师把蛹倒进去，只听锅里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厨师麻利地用铲子来回推了几下，迅速捞出，蜂蛹油汪汪的，缩小了许多。起了油，放进配好的葱姜等佐料，胖蛹只在锅里打个滚即上盘。这是我们吃了凉菜后的第一道炒菜，哪个不是谗得流口水！十双筷子风驰电掣，耍得好欢。“好吃好吃，特嫩，纯蛋白，还是免疫的呢！”大家吃着品着赞不绝口。等到厨师忙完了，过来征求意见时，这盘蜂蛹连渍儿也没了。大伙请教厨师：这大马蜂生长在何处？个头有多大？什么颜色？厨师说，大马蜂长在山林里，在树枝或悬崖上筑巢，黑黄色，有当年巢和多年巢，多年的巢大得如水果篓。大马蜂飞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听他介绍，我们猜想湘西人说的大马蜂可能就是咱们家乡的黄蜂，它喜欢在丝瓜花上采蜜，在隐避的墙体上筑巢，属土蜂类。厨师说，这蜂子特凶，特毒。山民采集蜂巢要穿厚衣服，脚、手、头、脸捂得严严的，瞅准窝捅了就跑，一旦被蜂发现它会穷追不舍，蛰到你，轻则伤，重则致命。有经验的捅蜂人要在晚上或早上捅，中午前后天热时大马蜂最凶。蜂窝被捅掉后暂不捡回，等到天黑蜂子这东西没夜眼，像没头的苍蝇，被捅蜂人轻而易举地取走，然后，拨拉掉巢上的老蜂，穴内的胖蛹即手20来了。穴里的蛹有大有小，即将出穴的成蜂不能食用要被丢弃或置于死地，卖给饭店的就是这大胖蛹，当地人说蜂蛹是大补品，能滋阴壮阳，被有钱人看重，本是捉蜂的山民哪能享受得起呢！

吃蜂蛹已近10年，只是路遇偶啖而已，至今难忘。总感觉吃的差异令我心态难平。蜂蛹，自古就是山里珍品、贡品，山民捅上一斤蜂蛹不知要跑多少路，要翻多少座山，冒着生命危险为的是钱，有钱人不惜高价为的是吃，天底下什么能比得上有钱人的这张嘴！它吃遍天下所禁之物。毒蜂蛰人固然可怕，但远比不上人的这张贪得无厌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