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流淌在岁月深处的辛辣

美不胜收

那一缕流淌在岁月深处的辛辣

文/曹珍珍

又到了收起大蒜的季节，又想起那些不愿回首的岁月。

——题记

那年夏季农忙，我从江南回来收大蒜。站在田间地头，放眼这空旷辽阔，心头不禁茫然。尽管生来伴着土坷垃长大的，心里也难免发怵。面对着这几亩田，感觉一个人的力量好薄弱。怎奈也不是一个愁字了得，活还是得一点点地干，眼睛是怂包双手才是好汉。在生活这个舞台上，演啥角色都要像啥，干农活就要拿出农民的本色来。于是，买农具搭蒜架子，把一系列预备工作准备妥当，就等着起大蒜。好心的邻居们说：“快点找人帮工吧，一个人啥时能起完。”我说:“好嘞，明天去。”
第二天天没亮，就急忙起身，赶到滩赵公路边等候。“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这个节骨眼上找人干活，着实不好找!这几天正是挖蒜旺季，外来帮工者在汽车站就被人家接走啦。等到太阳都升起两丈多高，甭说帮工的人，南北瞅瞅大路光滑的连一只飞鸟的影子都看不到。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家，全靠个人力量来发光和热。田里大蒜秸早已干枯不能再等了。
我戴着草帽提着水壶，拿着铲子来到田间。乡邻们已经挖半截地。大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像诚心跟干活人过不去，蒜秸也干的要冒烟，田间地边新长出的小草，也被晒得耷拉着叶子。“开始挖吧!”我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鼓劲。如果想体会桑拿效应，就去蒜地中间，保证不出半小时，流的汗水比蒸桑拿流的都多。何况还得全力以赴挖蒜，那种滋味只有挖大蒜的人懂得。一颗小小的蒜头，却要全身的力气用到位，才能把它请出来。尽管是出笨力也得靠技巧，否则一天下来累的够呛，还挖不了多少地。同样是干活，人家挖一亩地还没有你挖半亩地累得很。
正往前挖着来了一个救兵，还得说是我们家老爷子神通广大，居然在哪里网罗来一个帮工的。这让我喜出望外，来个帮手总比一个人强。一问对方才知道，是邳州原肉联厂的下岗职工，听说挖大蒜挣钱，想找熟人联系活干，正巧被我们家老爷子碰上。别看此人五大三粗的，干活却不咋地，挖大蒜更是外行，每挖一颗蒜就像移动一棵树那样费劲。教他怎样挖省劲，愣是学不会，不一会儿，他就被我撇下一大截。此人很纳闷，忍不住问我:“小妹，没看你使多大力气，轻轻巧巧的，怎么那么快呢?”我说:“大哥，教你这样省力气，你学不会，没办法哦。”到太阳落山前，总算把这一亩三分地搞定。
第二天的工作，是用小铡刀铡蒜须。此人依然不会，好歹到天黑铡完。第三天，天刚蒙蒙亮，我就来到地里剪蒜头，眼看着都八九点钟，一趟蒜剪了一半，此人还没来，正纳闷间，老爷子来喊我吃早晨饭，说那个帮工的累有病回家了。哎呀!这个叹气呀，城里人就是娇气，干这点活就累病了。今天任务繁重，天气预报夜里有雷雨，不抓紧把蒜运出去就要麻烦。只有一个人奋战。于是，我单膝跪地，左手拿着蒜秸，右手持剪刀“咔咔”一个劲的剪起，大约下午四点钟，总算把这一亩三分地的蒜头剪完。一个电话打到三哥和二哥家，他们开着三轮车到来，三下五除二一通忙活，全部把蒜头运到家里这才躲过一场大雨。晚上休息时才发现，左膝盖上跪出一个大水泡。
大蒜以味道辛辣著称，以其能祛病除瘟，历来备受人们青睐。它入药可以医治诸多疾患，加入菜肴可以满足许多人挑剔的味蕾，为每家每户的生活添滋加味。甚至漂洋过海到了海外，为国家创下外汇。“饭桌飘香喜上加，和颜悦色脸飞霞。吞生食熟功开胃，祛病消炎能护牙”。多少人高调地赞美它的味道，喜欢它的祛病除瘟功效，但是它背后的酸辛谁人晓得！它的每一道活计都像它的味道一样，同样令你侧目皱眉。一颗大蒜头从挖出到上市销售，要经过起蒜，剪蒜须，剪蒜头，运上架，翻晒，削盘，剥皮，分级，运去销售等九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让你累的腰酸腿疼。就剥皮这道工序而言，一天到晚地坐着干活劳累不说，有的人指甲都剥空了。等再度栽插下地到收取蒜头，又要经过剥皮，剥蒜瓣，分大小，栽插，打除草剂，覆膜，勾出蒜苗，施肥打药，拔蒜薹等九道工序。每颗蒜头都喝足了种田人的心血与汗水。行情好创下那点微薄的收入，完全是辛苦钱。行情差了只能收取一片伤心。
每到起大蒜的季节，我就会想起那些年起大蒜的情景。想起在蒜地里，上面太阳晒下面暑土蒸烤的滋味，回想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艰辛。还好我们渐渐地脱离了农业。而我的兄弟姐妹，父老乡邻们，他们依然年复一年的重复着，这种效益低下，简单而繁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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