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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切尔第一次拿到了工资，她高兴的心情无法言表。晚上，她把工资拿给韩裕楠看，她说："叔叔，我住在你这里，吃在你这里，我是你的奴隶，挣到的钱当然应该交给你。"韩裕楠说："算了吧，我让你住在这里，是因为你是中国人的孩子。钱你收好吧，留着以后给你的妈妈，她一个人养你这么大不容易。"米切尔就把钱收好了，她又问韩裕楠："你拿了多少钱？"韩裕楠把工资拿出来给她看，她一看吃了一惊："哇，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是不是因为你是中国人？哪我爸爸也会挣这么多的钱吧？"韩裕楠说："一是因为我是中国人，二是因为我是老板。我想你爸爸是中国人，当然也会挣这么多的钱了。"韩裕楠想起了什么事，他说："最近我已经帮你打听了，中国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地质勘查队在法丹。这样的话，你爸爸肯定不在法丹了。你看你要不要回家？"米切尔听了紧张起来，她说："其实，我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想过很难找到我的爸爸。但现在我总是觉得你就象我的爸爸，我跟你在一起，感受到从来没有的快乐。你别赶我走好嘛？我一回家就要嫁人的，可我不喜欢法丹人，不喜欢他们没有教养的样子，我喜欢中国人，我以后嫁人也要嫁中国人。你别赶我走行吗？"米切尔说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韩裕楠听了忙说："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觉得你在我这里不是很方便。再说你出来这么长的时间，你妈妈肯定要着急的。"看见米切尔要哭的样子，韩裕楠心软了，他又说："算了，你也够可怜的。你就再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吧。"米切尔问："你不赶我走了。""不赶你走了。""那太好了。"停了一会，她又说："我有个建议，你有那么多的钱又没有地方用，为什么去不买一辆车？"韩裕楠问："买车干什么？"米切尔说："你看人家塞卢先生都有车，菲奥比也有车。你还是个老板呢，老板怎么能自己乘公共汽车上班呢？"韩裕楠说："为什么不能？我是中国老板，当然可以挤公共汽车上班了。不过，我想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以让我考虑一下，这事以后在说吧。"
工资发完以后，韩裕楠让阿西儿和米切尔交换了工作。阿西儿本来就不是能坐得住的主，所以听说还让她做文员，她很高兴。由于巴巴已经搬了出了办公室，所以她把目标就盯上了韩裕楠。每日有事无事地就往韩裕楠的办公室里跑，办起事来殷勤得很，唯一遗憾的是她听不懂英语。为了能引起韩裕楠的注意和方便交流，阿西儿就开始教韩裕楠法语，她每天教一个单词，并不断地纠正韩裕楠的发音，帮助他复习，如果韩裕楠把学过的词忘了，她还要假装生气，然后再重新教一遍。渐渐地韩裕楠已经能用法语给人打招呼，数字说法也基本搞清楚，以至于韩裕楠自己都可以上街买东西了。怪不得巴巴曾经对他说，如果要想学会法语，只要找一个黑女人就行了。虽然阿西儿的肤色比较黑，但时间长了，韩裕楠觉得看上去倒也习惯了。韩裕楠经常用阿西儿教给他的几个词，来表扬她的工作。每当阿西儿听到这些词汇时，工作就更加卖力了。米切尔看到韩裕楠对阿西儿的态度这么友好，就提醒他说：阿西儿不好，她有很多男人，中国人是不能习惯她的。韩裕楠笑笑说：大人的事，孩子不要管。弄的米切尔莫名其妙，她不知道中国人把什么样的人才算作大人，而她却已经拥有了身份证。
徐伊萍经过殊死奋斗，终于让他的丈夫同意她到公司里来上班了。她的丈夫越是打她，她就越向往自己远在中国的家和家里的父母。所以她铁了心，只要她还能活着，就一定要离开法丹，离开以撒卡这个骗了她害了她的人。她想如果自己每月能挣到象韩裕楠说的这么多的钱，那么有半年的时间，就可以有足够的钱买飞机票回中国了。这是她的心里话，对谁也没有说。后来以撒卡看武的是解决不了问题了，就改成文的，他问她为什么要出去工作？徐伊萍说在家太闷。两人说了半天以撒卡还是没有能说服徐伊萍。最后以撒卡说他可以让她出去工作，条件是工资必须全给他。徐伊萍不同意。后来两人经过讨价还价，徐伊萍同意每月给自己留下一万法郎，剩下的工资全归以撒卡。但她对以撒卡说自己的每月工资为三万法郎，这在法丹的工作妇女收入中已经算是比较高的水平，所以以撒卡信以为真了。为了让韩裕楠满意，徐伊萍工作格外努力。由于有了她和米切尔分别负责钱帐，韩裕楠把原来的每天要查账，改为每周一次了。这样韩裕楠的工作也变得轻松起来。
统计报表出来以后，韩裕楠很高兴，这是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次月收支差额没有出现负数，第一次有了盈余。他把报表传给了公司，陈总亲自打来电话对他的工作进行表扬，并说他准备动员全公司的员工掀起一个学裕楠、当模范的高潮。韩裕楠一听就是陈总从部队上带来的那些老掉牙的东西，他对陈总说："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你这么做岁数大点的人知道你是在表扬我，而公司所有的年轻人只会说你在损我。你能不能来点实惠的？"陈总反问道："是不是又让我奖励你？上次我不是奖励给了你二百五十美元了吗？不是我不愿拿钱给你，你现在作出了那么大的成绩，即使是奖励给你一千美元也不过份。但，我的同志你要好好想一想，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是国有企业，我们虽然反对大锅饭，但也不能差距太大。所以请你能理解我的难处。"韩裕楠笑着说："你天天有难处，难道我就没有难处？你上下班那么近，天天还要公司里的司机小张接送你。我在这儿白天头顶烈日，晚上身披星斗，每日上下班都要与黑人一起挤他们的破公共汽车。别的不说，光黑人身上的那个味道，就足够让你喝一壶的了。再说，我们这么大的中国投资公司在法丹的老板，天天挤公共汽车上下班，也有点好说不好听吧。你要知道法丹的白领几乎都是开自己的车上下班的。"陈总迟疑了一会，问："你需要多少钱？"韩裕楠说："大约五千美元吧。"陈总说："那你怎么不早说，就这点钱你自己完全可以决定。刚才还说自己是公司老板，做起事来却又是那么畏首畏尾的。"韩裕楠讨好地说："那时因为你是老板的老板。这样吧，我把车算到公司的帐上，让菲奥比那个小子也出20％的钱。"陈总说："你这小子越来越精明了。你是你那个公司的老板，那边的事当然由你说了算。"
星期天上午，韩裕楠和米切尔起床后，韩裕楠对米切尔说："我们今天逛逛市场买辆汽车，你看怎么样？"米切尔一听，特别高兴："你终于决定买车了，你终于让你自己象一个老板的样子了。"于是两人兴高采烈地出门上了市场。法丹街上的机动车不少。汽车、摩托车还有助力车（法丹人管它叫做小摩托）川流不息。不过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法丹很少有新车。虽然满街跑的有奔驰，有丰田，有雷诺，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从国外泊来的二手货。韩裕楠既然对陈总说了他要花五千美元，那当然也就不可能买到新车了，因为新车的车价还是非常高的。于是他们两人来到了一个旧车市场。这里的汽车交易市场很奇怪，虽然汽车摆了不少，可这里的汽车不是都属于一个人的，几乎每辆车都有自己的车主，当然也有有钱的车主，一个人拥有二三辆车。这些车都是从欧洲贩运过来的，这些贩子们把它们从港口开到这里，有些上了关税办了牌照，有些就直接走私过来。走私的车没有牌照，价钱要便宜一些，好卖；办过各种手续的车，费用提高了，相反就不怎么好卖了。所以贩子们一般都是把品牌和车况比较好的车的各种手续办了，而品牌和车况相对差些的车就什么都不办，以便以更低的价位来吸引买主。
走进了一个旧车市场，这里有三四十辆各种车。韩裕楠首先被一辆红色的德国大众高尔夫给吸引住了，他一直是对红色车情有独衷。这辆车有八成新，车主看见有人在他的车前面停住，便冲着韩裕楠说了许多，然后拿出了车钥匙让韩裕楠试一下。韩裕楠坐进了车子，围着市场开了一圈，感觉车况还可以。在国内韩裕楠有自己的驾照，他有时也会替陈总当一当司机，其实那是他自己想过把车瘾。当时给韩裕楠的印象就是，中国产的汽车挡位离合等都较重，而日本产的汽车挡位和离合都比较轻。现在的这辆车各个部件让他感觉也很轻，韩裕楠比较满意，车主开价刚好相当于四千美元。但米切尔不满意，她对韩裕楠说："你是一个大经理怎么能开一辆这样的车。你必须有一辆大大的汽车，最好是深颜色的，那样才符合你的身份。"韩裕楠听了感觉也对，于是谢绝了车主，在车场里又转着看了一下，这次他看中了一辆日本丰田超级沙龙3·0。这种车在国内属于大排量车，当时市里在整顿清理超标用车时，强迫他们公司买了一辆，因为他们是企业可以不受中央文件要求的限制。结果那辆车就几乎成了陈总的私人用车，上下班用，周末家里有事也用。有次司机小张生病，他就喊韩裕楠为他开车。韩裕楠平时与小张出去办事也经常自己开，所以他对这种型号的汽车很熟悉。这辆车的车主看到韩裕楠在他的车前面停住，就赶紧从坐着的大树下一路小跑奔了过来。车主殷勤地为韩裕楠打开车门，让韩裕楠坐了进去，韩裕楠看了一下车内的设施还可以，只是有点旧。车主又把发动机的上盖打开让韩裕楠看，韩裕楠虽然会开车，但对车不是很懂，他看了一眼，除了感到擦洗的比较干净以外便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车主又把钥匙递给韩裕楠向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可以转一圈。韩裕楠开了，感觉没有刚才的那辆车好，其实车子本身没什么问题，问题主要在韩裕楠的感觉上：一是这辆车较长较大需要照顾的地方多，二是跑的里程较多一些他的心里有点压力。车主开价要相当于七千美元。韩裕楠让米切尔对他说，这辆车里程跑得太多不值这么多钱。车主又让掉了二百美元，韩裕楠还是嫌价钱高。车主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一直站在旁边的另一个车主，听到韩裕楠想买一辆价格便宜的车，就拉着韩裕楠走到他的车前。韩裕楠驻足一看，这是一辆法国产的雷诺牌汽车，但是太旧了，连仪表盘上的塑料都掉了一个角。韩裕楠摇摇头表示不喜欢，但车主说他只要一千二百美元。韩裕楠没有回答，车主又说让韩裕楠出个价钱。韩裕楠只好对车主说："以后再说吧。"然后他与米切尔一起走开了。米切尔问："你不买车了？"韩裕楠说："当然要买，我看中了那辆丰田牌的汽车。但是他们报这么高的价，不是明明在欺负外国人吗？"米切尔问："那你计划怎么办？其实你可以跟他们砍价吗？"韩裕楠说："看那个车主的神情，我象是一个有钱人似的，他绝对不可能以一个好的价钱卖给我。买车的事等上班以后再说吧。"
走过一家办公家具商店，韩裕楠拉米切尔走了进去。这里面刚好有韩裕楠的办公室相同的家具，韩裕楠看了一下价格把它们记在了心里。
星期一上班韩裕楠叫过爱斯道，让他带一个车修人员与米切尔一起去看看他们昨天看中的那辆丰田车。爱斯道去了。他又叫过徐伊萍让她把前一段时间的帐本拿来，他要对一下帐，徐伊萍把帐本拿来了。韩裕楠翻到有巴巴购买办公家具报销凭证的那一页，对徐伊萍说："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这家伙在这一次就多报了二十万法郎。"徐伊萍问："你计划怎么办？"韩裕楠说："我刚刚处理完私拿票款的人，如果马上接着处理他的话，让人感到手太狠。我想过几天再说。还是我对你说的那句话，钱和帐你一定要把握紧。还有一件事我想通知你，你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很有成效，不仅把现在的帐做得很清楚，而且把以前的帐也补了一部分，我很满意。我决定给你加薪了，你这个月的工资就是十二万，跟巴巴一样了，是公司里除了我和菲奥比之外最高的。不过这次发工资你没有拿到，到下个月开支还有很长的时间。如果你急着要用钱，我批准你先支一些，你看怎么样？"徐伊萍高兴地脸上绽放出一朵花，她把她的手伸了出来，她象孩子一样"也"了一声，与韩裕楠拍了下手。
韩裕楠让徐伊萍暂时别走，他说等一下让她帮助做翻译。接着韩裕楠叫阿西儿把车队队长喊了来。队长叫达鲁，个头大大的，名副其实，真有点中国山东人的味道。达鲁还是第一次到韩裕楠的办公室来，进来的时候，有点不知所措。徐伊萍让他坐到了沙发上，韩裕楠让阿西儿给他到了一杯法丹茶。韩裕楠说："找你没什么事，就是想随便聊聊。你自己是驾驶员吗？你会开车吗？"达鲁说："那当然，我从十三岁开始开车，十六岁领驾驶执照，到现在都开了十六年的车了。"韩裕楠问："这么说，你是一名老司机了，那你觉得我们公司里的中国汽车怎么样？"达鲁回答说："这些车到现在才用了半年多，从质量上还看不出来什么，但从性能上还是可以的。我曾经开着这种车跑过一百三十公里的速度。这种车的最大优点就是装的人多。我们旱季时最多的一次，一辆车就拉走了七十一个人。"韩裕楠听了点点头，他又问："为什么现在两边都是晚上发车？我上次跟车的时候，发现乘客也不喜欢晚上乘车。"达鲁说："主要是我们法丹的气候太热，白天有时气象台预报的气温都能到四十五六度，实际气温要高达五六十度，所以都习惯了在晚上发车。"韩裕楠又问："我看到有很多乘客到了车站当晚就不走了，而是拿出行李睡一晚第二天再走，是不是这样的？"达鲁回答说："是这样的。因为汽车到达车站的时间都已经很晚了，有的人走不了就只好这样住下。"韩裕楠说："我们的车在两边的车站停留的时间太长，我想让你替我研究一下，我们能不能改为下午五点钟从这里出发，到了地方以后马上开回来。这样驾驶员也不用在外面过夜了。我们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还可以减少一部分车辆和人员的支出。而且还可以使部分乘客有时间赶回到自己的家里去。"达鲁说："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否可以行的通，要等我和下面的人商量好了以后再告诉你。"韩裕楠拍了一下达鲁的肩膀表示亲切："我知道你是一个实在的人，办事认真负责。我希望你能真正的对车队的工作全权负起责来，车队的事，你要多拿主意并要注意多向我汇报。只要你做的好，我一定会让你得到应有的回报。"达鲁回答说是，但他还是莫名其妙的，搞不清楚韩裕楠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就这样结束了谈话。
过了一会，爱斯道和米切尔回来了。爱斯道说，他们把那辆车开着围城市转了一圈，感觉还不错，车修人员看了机器听了发动机的声音也说还行，车主已经把价格让到了六千五百美元。他问韩裕楠怎么办？韩裕楠说："你们再去一趟，让徐伊萍和你们一起去，带上钱。告诉车主如果三百八十万法郎能卖，你们就把它买下来。否则，你们就回来。"三百八十万法郎相当于六千三百美元，如果用这样的价钱把它买下来，还是超过预算的25％。韩裕楠心里这样想。
天还没黑，那辆黑色的超级沙龙已经停在了韩裕楠的办公室门前。爱斯道问韩裕楠，是要正式通过培训的驾照，还是要一个能用的就行？韩裕楠说他在中国有驾照，所以随便搞一个就行。爱斯道说那样的话这件事就包在他身上了。晚上下班的时候，韩裕楠和米切尔开着他们的车来到了潇湘餐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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