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误入非洲》第25章：臭名可能名副其实 | 作者 陆一

罗天光

他一进餐馆发现，诗人成顷，计算机商王海南和讨债鬼郭功臣三个人正在那里喝酒。韩裕楠让米切尔在靠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而他自己则向他们走了过去。郭功臣问他说："怎么几天没见，你混上了一个法丹小妞。怪不得全法丹的中国人都在说你。"韩裕楠把脸一绷，假装生气地说："别瞎说。说我点坏话没什么，你这样说人家女孩子可不好。"郭功臣说："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护上了。"成顷说："我们不就是图个嘴上乐一乐吗？在法丹还能有什么其他可乐的事情了。反正我们说的是中国话她也听不懂。"王海南说："我知道这个孩子的情况，她说她父亲是中国人，她跟着韩裕楠是来找父亲的。你们俩要是有时间也帮助打听一下。"成顷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往米切尔那边望去，他说："我看这个孩子八成是想要个中国人想疯了，编出来个故事蒙你们的，结果你们都信了。老韩我可先给你报个到，你什么时候要是玩够了就给我，我不嫌你脏。"郭功臣一把把他拉坐下了，他说："我看就数你是个黄色的中国人了，天天编黄诗，上次你居然敢说毛主席的诗也有问题。辛亏没有文化大革命了，不然我看你这条小命早就玩完了。还是喝你的猫尿吧。"王海南看见韩裕楠站着，就招呼他说："又没让你买站票，干嘛老是站着。老板娘，再给添付筷子。"韩裕楠告诉米切尔让她自己吃，然后就在这边坐定了。王海南要给他到酒，韩裕楠抬手档住了，他说："对不起，我今天开车了，就喝点可乐吧。""什么，你小子居然有车了？我们出去看看。"郭功臣起起哄来。几个人便来到了院子里。还是郭功臣的话最多："好家伙，还是辆丰田3·0。这在国内必须厅局级以上的干部才可以乘坐吧？老韩混得不赖。"王海南有点遗憾地说："老韩，你有钱买车，就没钱买台电脑吗？我可以按最高的折扣给你回扣，决不让你白买。"韩裕楠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弟，我自己有一台从国内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公司里都是黑人，鬼知道他们见过电脑的样子没有。就算我给他们买了，还不知道他们会把它搞成什么样呢。这事以后再说吧。"几个人看了一会，韩裕楠说："如果大家有兴趣，吃完饭，让大家看个够。"于是大家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成顷问韩裕楠说："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我们三个人聚到一起了吗？我告诉你吧，是因为海南刚刚做了一大笔生意。他请客。"他一边说一边故意装出一种神秘的样子。王海南脸拉的老长，他说："还是我自己说吧，让他说又会说的没谱了。诗人就是这个德行，真的也是真的，假的还是真的，弄到最后你根本不知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他停了一下喝了口酒润润嗓子，说："最近两个月可苦死我了。我越是倒霉，他们还越是拿我开心。今天成顷这个家伙打电话告诉我说，他知道有一个女人要买电脑，并把她的住址告诉了我。我今天提前关了门，打的到了那个女人家，果然那个女人很客气地欢迎我来。我说我是卖计算机的，接着就把我的计算机从头到尾给她介绍了一番。那个女的一边听一边点头笑，我还以为她对我的推销感动了呢。最后我问她什么时候要？她说现在就要，接着就把我往她的房间里面让。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她原来是个他妈的妓女。我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最可气的事，我一出门就看见他们两个躲在门口笑。我辛亏也算在市面上混过来的，不然不被他们两个活活地给气死才有鬼呢。"郭功臣又来了劲，起哄说："我们是看着这小子走进去的。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才把他等出来。搞得老成都等得不耐烦了，他不住地说还是海南年轻有劲，现在八成是第三回了吧。"王海南连忙解释到："这两个家伙血口喷人，我确实什么都没干。"郭功臣说："干了就承认了，这又不是坏事。你说你没干。那我问你，人家手里怎么还拿着你的名片。"王海南这下知道了什么叫有口难辩，一时急得说不出话了。韩裕楠替他打圆场："你给了人家名片，就刚好证明你没干。哪有人打着高高地旗号去嫖娼的。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谁还愿意写上本人到此一游。这才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成顷不理会他们，他在那里闭着眼睛摇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一刀两刀连三刀，四刀五刀连六刀，刀刀见着血，刀刀砍到肉，要是不把你剁成肉馅，我决不拉倒。"
几个人吃完饭，郭功臣叫道："老韩付钱，这家伙屋里藏娇不算，还有辆车开，他是法丹中国人中的大户了。今天就吃他了。本来今天计划宰海南一刀的，还就这么蠢，还就自愿送钱来的。你就做这个冤大头吧。"结果是三对一，韩裕楠没辙只好乖乖地付帐。郭功臣说："既然老韩有了车，我们今天得到哪里转转才是？"成顷附和着："那当然。就这样吧，我们去肖宓那里。今天我们痛快一晚上。"
把米切尔送回家后，成顷指着路，韩裕楠开着车，四个人便来到了肖宓的中国餐馆。餐馆前挂着两个红灯，一个只能容一人出入的小门的前面站着一个女人。灯光昏暗，虽然韩裕楠知道那都是黑女人，但远远地看过去是看不出那女人肤色的。小门的旁边一块很小的牌子上用中文和法文写着：中国餐馆，芒果号。韩裕楠把车停在门口后，四人鱼贯进入了小院。成顷的声音早就把肖宓吵了出来，肖宓问："大家是在院子里坐，还是在房间里坐？"成顷经常来，他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他说："房间里太热，我们就坐在外面吧。"肖宓问："你们喝点什么？"韩裕楠抢在前面说："三瓶大啤酒，一瓶可乐。"肖宓说不让喝可乐，王海南说韩裕楠开车了还是安全要紧。肖宓自己过去把饮料拿了过来，给每个人打开了后，说："是哪阵风把你们几个吹来的？说真的，除了我开业那天，后来就再也没有一次来过这么多的中国人。"郭功臣嘴快，把海南的故事说了一遍。大家哈哈一乐。肖宓说："这样的事不用问就知道是老成的主谋。他那只老枪有时居然还能玩出点幽默来，让人佩服。诗人就是诗人，人家自己以苦为乐不说，还不忘给大家的生活添点彩，真有点社会公德意识。应该获得模范法丹中国人的称号。"韩裕楠很认真地说："肖宓，我得给你替个意见，我觉得你门口的中国餐馆四个字不太合适。不管，我们如何被生活所迫，但我们还是只能为我们伟大祖国添光彩。"肖宓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说："我刚刚开业时确实是做餐馆生意的，可我这个地点有点偏，慢慢地餐馆生意做不下去，才改行做起现在的买卖。人一忙，牌子的事就没有注意到。你说的对，我明天就找人去换掉。你看叫什么名字合适呢？"韩裕楠说："你想叫餐馆，那你就叫芒果餐馆好了。你叫中国餐馆芒果号，又不好听，又累赘。"肖宓答应了，他又说："我这地方海南和老韩没有来过，我作为主人也该尽点地主之宜。这样吧他们俩要的姑娘我免费，老成和老郭我可就不管了。"他一挥手，几个黑女人走了过来。她们很老练，一人身边一个就坐下了。肖宓又开了口："你们刚才的饮料是我请客。现在你们要是请你们的姑娘我可就不管了。"接着他提醒韩裕楠和王海南："你们不请你们的姑娘喝点什么？"韩裕楠说："我不会法语。不知道该怎么问？"肖宓抬头一看说："那么巧，你身边的那个是从尼日利亚来的，她会说英语。"韩裕楠就用英语问了那个女孩，她说她要瓶可乐。韩裕楠看见肖宓身边的那个女人胖胖的，没有一点腰身，就问肖宓："这个胖女人难道还能卖出去？"肖宓回答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法丹人就喜欢这个样的，这里就数她每天的营业额高。"他又转过头去对那个女人说了什么，然后又对韩裕楠说："她说她今天已经做了七个生意了。"王海南一直没有说话，他现在禁不住地问肖宓："你天天都泡在女人堆里，你都把她们都玩遍了吧？"肖宓满不在乎地答道："我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为了维持老板的形象我从来不跟她们干，要干我就出去干。怎么样我这里的姑娘还不错吧？告诉你们，我这里是一个月换一批，我可不喜欢让她们一直呆下去，不然她们中间就会有人给我找麻烦。"韩裕楠听了从心里不相信肖宓他能近水楼台不先得月，于是他说："我和这个姑娘到客厅里聊一下。"成顷笑着说："看，这个人憋不住了。你要干就去房间里干，虽然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做这个生意的，但在客厅里还是不够雅观。"韩裕楠没有理会他，走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了。那个姑娘也跟他走了进来，她拉过一张高脚凳坐在了韩裕楠的前面。
客厅里的灯光要比院子里亮得多，韩裕楠这才看清那个姑娘的面目。长得一般，个头不高，身上较瘦。上身穿了一个半截的背心，黑黑的肚脐露在外面，下身是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她在高凳上坐好之后，上身就跟随着背景音乐摇动起来。韩裕楠看上去觉得她的岁数很小，就问："你今年多大了？""二十。""我看不象，你的岁数不会超过十八。"姑娘没有回答。"你有没有接待过中国客人？"姑娘回答只有两个字："没有。"韩裕楠又问："你喜欢中国人吗？"姑娘回答说："喜欢，因为中国人好。"两人一问一答，仿佛没事人一样。韩裕楠表面镇定，但喉头还是有点发痒，因为他正在一个他这种人绝对不应该来的地方。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不介意吧。你的老板干过你没有？我说的'干过'，你明白没有？"姑娘继续摇着她的上身，回答说："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干过，一共干过两次。一次是我刚来的时候，另一次就是前天。"韩裕楠听了很高兴，他证实了他的判断，他说："好了，非常感谢你陪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我是不会要你的，可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生意，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吧。"姑娘走了。
韩裕楠从客厅里走了出来。成顷说："你那么快就办完事了，到底是岁数大了点。你看人家海南，今天下午一气就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王海南说："看来我是载在你们手里了，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好人就做不成了。"肖宓也拿他打趣："你想做好人，就到我这里来，保证给你对折。"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韩裕楠说："别笑得那么天真无邪，我已经审问过你的姑娘了，你根本不是那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主。"成顷说："你信他的话，盐都要卖坏了。"几个人又说笑了一会。韩裕楠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就拿出钱给肖宓。肖宓说："这是干啥？"韩裕楠说："刚才那个姑娘的饮料钱。""我是说着玩的，你怎么当真了。"郭功臣跟着说："老韩就是这个毛病，办啥事都那么认真。他是党的好干部。"
韩裕楠要走，王海南提出他和韩裕楠是楼上楼下，也要一起回去。成顷和郭功臣反正也不顺路，他们说让韩裕楠先走，等会他们自己打的回家。韩裕楠告别了他们几位，和王海南一起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回到宿舍时已经很晚了，米切尔还没睡。韩裕楠想又是一个家里没人便睡不着的主，还好她没有兰雯的脸皮厚，不然他在法丹的这个臭名可能就会名副其实了。